听着这两人迷雾般的话,阮凝玉蹙眉,前世压根就没有这茬,所以她也并没有往心里去,以为两人为了奚落她,都开始胡编乱造起来了。
谢易墨继续挖苦:“也就亏得祖母和长兄心善,见你无父无母还肯将你留在府中,若是别的人家,早已将你扫地出门了!”
听到谢易墨口中的“失洁”,阮凝玉眼皮动了动。
她终于知道谢易书当时来看望她的时候,为什么会眸光微痛复杂,又欲言又止了。
谢易墨又继续道:“你如今是破鞋一只!别再痴心妄想勾引我哥了,我哥什么身份,你又什么身份,凭你也配?!”
想到什么,她这才舒心弯眉。
“好在我哥自从你私奔后,便自此看清了你这贱人的真面目,打你回府后他都在房里苦心用功备考,也同母亲承诺跟你断绝了关系,果然,我哥乃人中龙凤,又如何会看得上你这种洗脚婢?”
谢易墨哼了一声:“赶紧同你的穷酸表哥去穷乡僻壤嫁人去吧!京城可不是你这种人能呆的地方。”
听着她口中彻底改头换面的谢二公子,阮凝玉有点无语。
那她平日看到的那个贵气少爷又是谁?
想到谢易书时不时过来看望她,还找各种理由没骨气地往她的院里送东西,有一件还是谢易墨心心念念缠着自己的亲哥都得不到的并蒂金莲步摇。
见到谢易墨那过于灿烂的笑容,阮凝玉不禁抽搐了下嘴角。
可是,什么亲戚嫁人?
她听得无比糊涂,罚站到现在她脑袋有点沉,刚想问嫁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时。
文菁菁这时却将她扶了起来,打断了她。
“阮妹妹,你没事吧。”
说完,她怪罪谢易墨,“二姐姐,阮妹妹失贞本就伤心,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来刺激她,使得她更加难过呢?”
见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她失洁的事情跟真的一样,阮凝玉这时拂开了文菁菁的手。
“表哥要我罚站,两位姐姐站在这,莫不成也要跟我罚站?”
谢凌是因为方才有事,故此离开了书房。
阮凝玉又搬出谢凌,“姐妹同心,互帮互助,想必表哥知道了定会极感动的,定不会阻拦两位姐姐同我罚站,表哥最在乎家族团结的观念了,妹妹做错了事受罚了,那么姐姐也要受罚,这样做错事的妹妹才会心生愧疚,今后怕连累姐姐,所以今后才会谨言慎行,必不会再糊涂犯错……”
谢易墨和文菁菁脸蛋俱是一僵。
她们想起上回谢凌罚了阮凝玉,也连同她们这两个做姐姐的也罚了。
阮凝玉的手放在心口,一双美目流露感激,“我只是没有想到,两位平日喜欢对我言语取笑戏弄的姐姐,竟然肯为了妹妹…与我一同罚站……”
那两人吓得后退了几步。
她们才不想!
谢易墨被阮凝玉的惺惺作态恶心坏了,在那气不打一处来。
文菁菁挽住她的胳膊,声音轻轻的,“二姐姐,我们不要与这种人一般计较。”
“她都已经失洁了,在京中臭名昭著,人生已经很悲哀了,姐姐还跟她计较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阮凝玉马上就要嫁人了!然而对方现在却糊里糊涂的,到现在还不清楚状况呢!想到雍州那边来的是怎样一位公子,文菁菁今早见到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呢,望着阮凝玉的脸,她就觉得真是可怜呐……
她的话说到谢易墨心里去了,后者勾唇,还怜悯地看了眼边上的阮凝玉,“你说的对,这么可怜的人,应该要同情才对。”
文菁菁甜甜地道:“二姐姐,我们走吧。”
姐妹两人就这么优雅地下了台阶。
阮凝玉则在她们身后舒展着筋骨,拉伸了下肩膀,还揉了揉手腕。
做完这些后,她这才从袖中掏出两颗鸟蛋大小的石子。
她把它们举在自己的右眼前,闭着一只眼。
她在心里倒数三声。
倏地一声。
很快,谢易墨的左膝盖窝被击中,文菁菁被击中右腿,两人“啊”了一声后,便一前一后掉进了旁边的湖里。
“救命啊!”
……
很快庭兰居里一阵鸡飞狗跳,下人没有一个会泅水的,想赶忙去找一个竹竿过来。
“我来我来!”
这时,身后却传过来了一个娇俏动听的声音。
回头一看,便见原本在公子书房外罚站的表姑娘扛着根竹竿过来了,气势汹汹的,看着就很靠谱。
“让让,让让!”
下人不疑有他,很快让出了一条路。
阮凝玉扛着竹竿,来到湖边,一副救姐忧心的样子,“表姐别怕,我来救你们了!”
说完,将竹竿递了过去。
文菁菁谢易墨两人见到竹竿,纷纷争先恐后地要过来。
谁知,表姑娘却兴奋地将原本要抓住竿子的谢易墨给捅了下去,接着就是文菁菁。
两人每次一浮出水面,就又被她“不小心”地捅了下去。
在水下痛苦挣扎的两人还能听到地面表姑娘略带忧愁的声音,“怎么就一直抓不住呢……”
谢易墨被气得呛了很多水。
阮凝玉玩腻了后,这才把竹竿让给下人,意兴阑珊地看着他们将昏迷过去的两个小姐救上来,跌跌撞撞地送回她们的院子里。
又站了一会,见谢凌不在这里,阮凝玉就想偷跑出去。
谁知被从外面办事回来的负雪就拦住了。
“公子有令,表姑娘什么时候同意重新誊写一遍字帖,便放你回去。”
阮凝玉深吸一口气。
好,她就站,她倒要看看谢凌能让她站到什么时候,她是绝不会写的!
于是,从外头回来跨入里院的谢凌,便看到了书房外面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阮凝玉回眸,便见到他手持着书卷,一身青色直裰站在月门下。
见到主子,负雪立即道:“公子,表姑娘不肯好好罚站!”
谢凌拧了下眉。
阮凝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意料之外的是谢凌扫过他们二人,便径直进了书房。
那扇门也快关上了。
她松了一口气。
负雪却狠狠瞪了她一眼,“既然你不肯写,那你就给我好好站,别想偷懒,我会亲自监视你!”
阮凝玉原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没有想到她站了多久,负雪就盯了多久。
“背挺直!”
“腿弯了,你是想让我告诉公子吗?!”
期间苍山有点看不下去了,过来低声道:“公子在屋里看不见,我们装装样子就得了,何必这么为难表姑娘?”
负雪却冷笑,“她如此不检点,连贞洁都没了,我为何要怜悯一个破鞋主子?我不过是在替公子教训表姑娘而已。”
见苍山欲言又止。
负雪道:“你就不用管了。”
苍山叹了口气,便去忙主子给他交代的事了。
正午日头太晒,阮凝玉额上泌出了汗。
负雪不依不饶的,她连悄悄偷懒一下都不行,她就这么咬牙站了两个时辰。
直到傍晚一抹金色的夕晖落在凝光纸上,谢凌这才惊觉天色已晚,也想到了门口还罚站着一位表姑娘,锁了眉。
他扶着衣袖放下紫毫笔,披了件衣,便起身推开房门。
夕阳正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谢凌见到逶迤在地上被余晖照成朱色的裙摆。
而原本罚站着的双螺髻少女,正蹲在地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