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毕业,在学校也没什么需要处理,后续的东西整理完了之后我便闲了下来,当初回家前投的简历回的邮件,让我去面试,我全都没有回复。
钱敏看我这几天都在家瞎晃,问我为什么不回国,我说时间还没到。
她以为我早早买下机票,便没继续问,而我所说的时间。
我翻了手机的日历,国内已经是正月十二,想必这个时间,年味已经散去了点,十五那天最后热闹一把,这个年就过去了。
我买的是正月十六的票,趁这几天,我想我该好好玩一玩,好记住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今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到底还是在惧怕着些什么,我也不是很确定,为什么自己非要等到年后,而这些时间我同从前一样,不和她们联系,她们也不知道我的消息。
我想,我孤注一掷,兴许会有结果。
要是没有结果。
那也没办法。
那天的那封邮件再也没有回复,不知道小柔给顾桐看后,她是什么感受。
晚饭后,独自一人走在公园的石子路上,最近对顾桐的回忆有点多,好在没同从前那样抵触,更甚,让我孤身一人,觉着有些温暖。
分开那几天,想到的全是她的坏,而今想到的全是她的好,这大概算是一种进步吧。
大学三年的异地恋,让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话题的我们,聊起天来更是简洁了许多,多半以双方都回复“好的”结束。
一开始她在学校里遇到的新鲜事,都会第一时间找我,告诉我,到后来渐渐地没了这个项目,而我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也不喜欢凑热闹,三天两头,心想着要和她维系关系,才挤出那么三两件事和她说。
磨合期时,总在怀疑自己,怀疑我们的关系,我跟她说完一件事后,她回复的“哈哈哈”让我觉得十分刺眼。
我想这么勉强,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倒不是我不喜欢她了。每天都在等着她找我,可她找了我,我却不知道该回她什么。
后来她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每天的早和晚安,几乎没有。
处于这样尴尬又迷惑的状态,让我更加怀疑。
这种状态持续了非常久的一段时间,这个状态也让我感觉到恐慌,让我觉得我的感情得不到平衡。
或许顾桐并不是那么爱我。
所以找了一个夜晚,我给她打了电话,没什么目的,只想听她说话,但电话那头,她告诉我,她正和朋友在外玩。
电话里热闹的样子把我的话生生地憋了回去,我回了句有空给我电话,就挂了。
手机放下后,我有些无力,感情到现在,我连她的行踪都不太了解。不是我想查岗,但是情侣之间,互相告知不是一件很普通的日常小事吗。
她是三天后才回我的电话,开始时我顺口问了几句她这次游玩的事,她一两句就把整件事概括完整。
或许是敏感吧,那时的我,听完她的话后,嗓子仿佛被堵住,心里难受得很。
我想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前不仅会告诉我始末,还会把好玩的事情用很精彩的语句分享给我。
等她说完,我们保持了几秒的沉默,我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她应了我一声。
我问:“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话音落,我们又保持了好几秒的沉默。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用低沉的声音告诉我,她明天会过来找我。
我仍旧记得那天晚上的心情,像是即将被凌迟的囚犯,计算着时间,等着明天死亡的到来。
我想要结束了吗,是要结束了吧,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天终究是会来的,但它来了,我却恐慌得不行。
她终于觉得我枯燥觉得我乏味了。
第二天,我同往常一般到车站接她,和她一起吃饭,她说放在我那的牙刷要换了,于是我们一同去了超市,顺道买了一些日用品。
都很正常,但却又不正常,她看起来很想维护我们的关系,尽量找话题的样子,却让我很尴尬。
回去后,等我把买的东西摆好,出来看到的就是她像平常一般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还是闭上,到屋里拿了本书,在她隔壁的单人沙发坐下。
时间很快过去,等我看完半本抬头,却见她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知道她保持这个状态多久了,我疑惑地回看她,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我过去。
放下书,我听话地过去坐,她把拖鞋脱下,靠着沙发蜷着身体,对我说:“这次是协会里的一个活动,大家一起去采集素材,一共四天时间,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快要考试了,你这次考的证很重要,我……”
我打断她的话:“所以和我考试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可以告诉我。”
她舔舔唇:“你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协会里有个男生追我吧。”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这次他也去了,而且我们一群学生是租了一个大房间,大家一起打地铺,我怕你多想,就没有说。”
我蹙眉:“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顾桐笑了笑摇头:“放心,没有,我顾着做事顾着玩,没空搭理他。”说完她补充了一句:“这次得有8个人一起,有6个女生。”
我嗯了一声。
她说完这件事后,忽然安静了下来,我们都知道,我们的矛盾不单单是这次。
我看到她也十分无力,叹了口气后,抱着腿,把头埋了进去,我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放空脑袋。
又僵持了一会儿,她抬头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看着她。
她说:“你昨天在电话里问的那个问题。”
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她继续:“我反问你,你觉得呢?”
我想了很久,回答:“可能,不合适。”
她没有惊讶,反而笑了出来:“我也觉得我们不合适。”她列举:“我们没有共同爱好,没有几个共同朋友,我们生活圈子不同,我们性格不同,我们想法不同,三观也不太同,我们根本聊不到一块。”
说的多对,说的多好。
她应该也明白,上了大学之后,我们的关系是因为要维持,而在维持。
话说道这份上,我大概是懂了,从昨天就开始的心慌,此刻更严重了一些,我把手藏在口袋里,一面被她发现我出汗,发现我因为紧张而颤抖。
这次谈话很平静,我抿嘴等着她的结论。
她又叹了口气,目光移到了我的头发上,从上往下,看我的眼睛,看我的鼻子,看我的唇,看我的下巴,最后又回到唇上。
她说:“顾柠,你累了吧。”
我没有回答。
她伸手摸了摸我睡衣的袋子,缓缓说:“但是顾柠,即使你想和我分手,我也不会同意的。”
她看我的眼睛:“我也累,但我要拖着你一起累。”
她这句话让我呼的一声笑了出来,坠在空中的心终于落下,半跪着上前一点,过去抱住她,我能感受到频率高的心跳,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她的,又或许是我们一起的。
我很喜欢和她拥抱,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就好。
她的手放在我的腰上,脸在我身上蹭了蹭。
我说:“你吓死我了。”
她低声:“你吓死我了。”
说完她继续:“刚才你要是有一点松动,有一点不耐烦,哪怕是拒绝我最后说的那句话,我想我可能就妥协了。”
咬住下唇,我何尝也不是这么想,要不是刚才她最后的那句话,我想我大概也会妥协。
毕竟这段苟延残喘的感情,真的没有继续的必要。
留着真心有什么用,适不适合在一起,和两个人是否相爱,本来就不是等同的一件事。
可惜我们都不愿意妥协,就像她说的,互相难受也要互相折磨。
那晚我们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摊开来解决,所有她希望我的样子全都告诉我,所有我希望她的样子告诉她,虽然期间也有些不愉快,但好在最后我们都困了,没法再继续这样的讨论,双双睡着。
她的时间是挤出来的,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到车站送她回去,因为困,回去我又睡了半日,醒来之后手机里躺着的是她的信息,她说她到了。
接着跟着一条。
“顾柠,我真的很喜欢你。”
刚睡醒的我,看到这句话差点没哭出来。
我知道她不是突如其来地在和我表白,不是在和我说情话,她是想告诉我一个事实,这个事实有她的无奈,她说她真的很喜欢我,所以才会这样和我纠缠。
我靠着床坐了起来,给她回了句:“我也是。”
我们的感情就好像在打战,好在没人肯退兵,两人都明白双方已残,可还是勇往直前,非要牵扯在一起。
逛了半小时,期间碰到几个同学朋友,他们听说我要回国,和我多聊了几句。
想必钱敏已经把这件事广而告之,这几年托她的福,我多多少少也交了一些酒肉朋友,她前几天说要给我办个欢送会,被我拒绝了。
她当时还有些不开心,直到我告诉她,她是我在新西兰唯一的,最亲的人,我回国会很想她的,她才作罢。
她说:“顾柠你这嘴真是,又毒又甜。”
我笑着没有回答。
顾桐也是这么说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