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既然怎么说都不对,那就干脆不说了。
可是胡为民和绣月都双双盯着我看,好像不开口也不合适。
无奈,我只好看着绣月问:
“绣月,你和吞吞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绣月一愣,没想到我虽然开口说话了,却说了一个和她关心的不是一回事的一件事。
绣月明显不高兴了,秀眉一蹙,正想发难给我,吞天藤却从我怀里挣扎出脑袋:
“秃顶和尚带……我们回来……我们又逃……”
吞天藤说的磕磕绊绊,绣月只是听就觉的累,又自己说了起来。
原来那秃顶和尚使了法阵后,只觉得困住一团无比浓重的阴气,却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便准备拖回去再说。
秃顶和尚虽然给蒋莽做事,但却是宫里的驱鬼师。他拜辞了蒋莽,便带着自己的法阵回到宫里。
绣月深知,一旦被秃顶和尚关门入室的去探查,自己和吞天藤也就离死不远了。
于是,绣月就趁着秃顶和尚在路上不注意的时候,舍了自己的鱼尾巴出去,才勉强带着吞天藤逃了出来。
可是那时候的秃顶和尚已经进了宫,绣月就算逃出来,也是身在宫里。
绣月以为自己从秃顶和尚手里逃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可是等她带着吞天藤,想要翻过皇宫里的一道道高墙离开时,才发现自己飘忽不起来了。
更让她惊恐的是,吞天藤也在她肚子里,还怎么都出不来。
绣月说到这里,满脸委屈又害怕的表情:
“绣月以为从秃顶和尚身边逃开,就等于挣破了他的法阵,没想到法阵竟然还困在我身上。”
我怕她又提起还尸成人的事,又继续问她:
“后来呢?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间屋子里来了?”
绣月说:
“那秃顶和尚发现我不见了,就到处来找。我带着吞吞飘忽不起来,只能找个地方胡乱来躲。你和胡大哥刚才进来时,差点没把我和吞吞吓死。”
胡为民哈哈一笑:
“真是缘分,没想到会是我们吧?”
绣月小脸一皱,看着胡为民说:
“我和胡大哥的缘分只到这里吗?你还没说我还尸成人后怎么办?”
得,我辛辛苦苦拉扯半天,胡为民一句“缘分”又给难题拖了回来。
胡为民又为难起来,再次苦着脸看我。
我把头扭到一边,心里打定主意,这回说什么也不开口了。
黔驴也有技穷的时候,胡为民自己作死,我也没有办法。
胡为民求助不到我,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开口:
“绣月,不管你还尸成人后是什么样,胡大哥都不会不理你。大不了我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过活便是。”
胡为民看似回答了绣月,但是又没说清所谓的“过活”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绣月对这个答案已经很满意了,羞涩着小脸说道:
“有胡大哥这句话,绣月就放心了,只是……”
绣月说着又来看我:
“你带我远走高飞,那南大哥怎么办?”
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我心里还记挂着明天的斗法大会,便连忙说道:
“先别管我怎么办,明天还要参加斗法大会,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说完,我也不管胡为民和绣月还要说什么,转身就扑到床上,眨眼间就打起了呼噜。
我是真累了,出发前潘神医也给了几颗药丸,说是吃了可以补气生血,就是太容易瞌睡。
要不是突然发生绣月的事,我早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真香,早起听见小太监的敲门声,我才悠悠醒来。
小太监送来洗漱用的水,又把两碗打了鸡蛋花的汤羹放在桌上。
“二位宫师,今天有十位驱鬼师要出宫捉鬼,你们可以选一队跟着去看看。”
我心里一动:
“听说宫里有个出家的和尚也是驱鬼师,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他的安排?”
小太监微微弯着腰:
“宫里有七百多位驱鬼师,和尚打扮的不下四五十个。不知道你说的那位驱鬼师怎么个称呼,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绣月只说是个秃顶和尚,也没说对方姓甚名谁。
我假装去喝桌子上的汤羹,顺便拿眼睛问绣月。
绣月摇头,意思她也不知道。
这时,藏在我怀里的吞天藤突然闷声说道:
“我听见说……有人说……圆智大师。”
有了吞天藤的提醒,我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恍然道:
“想起来了,是圆智大师。”
小太监点点头:
“我这就去问问,如果有,你们就跟着他们一队出宫。”
小太监嘴里说着,但是脚下却一动不动。
我只纳闷了一秒就明白过来,又给胡为民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掏点银子出去。
小太监拿了银子,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指着桌子上的两碗汤羹说:
“朱雀蛋花汤,特意给二位宫师准备的。你们趁热喝,我这就去给二位打探消息。”
胡为民看着小太监走远的背影,端起桌子上的汤羹说:
“还以为宫里的礼数就是这样,没想到是银子到位了。”
胡为民昨天一把碎银子,今天一把碎银子,粗粗一算也有二三两不止。
我也端起一碗汤羹:
“这么老贵的汤,可得喝干净了才行。”
我一仰脖子,一碗汤就一滴不剩。还不等我擦去嘴角的汤汁,那个小太监已经折反回来了。
“可真是巧着了,那位圆智大师今天头一队出发。我已经和那边的人说好了,你们收拾收拾,现在就能跟了去。”
准备出发了,绣月却不肯跟了去:
“那和尚厉害,能凭着阴气就布阵伤人,绣月不敢见他。”
小太监就在面前站着,我不方便和绣月说话,便和胡为民借着如厕的借口,把绣月带到偏院里说话。
我说:
“那秃顶和尚上次能发现你,是因为你和吞吞先出手伤了他们。这次你趴在胡大哥背上,保证他发现不了你。”
绣月还是不敢:
“二位哥哥如果是杀他为绣月报仇,只管把好消息带回来便是,绣月就不过去看了。”
我咧了一下嘴:
“那和尚是宫里的人,我们就算想替你报仇,也不可能动手杀他去。”
绣月奇怪地看着我:
“即是如此,绣月应该没有要去的必要吧?”
我笑了笑:
“我让你去,肯定有让你去的理由,你就放心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绣月勉强同意,胡为民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让绣月趴在我的背上,怎么不让她趴在你的背上?”
我说:
“绣月怕那秃顶和尚,是因为她阴气太重怕被发现。我自己的阳气只能护着吞吞,绣月只能你护了。”
胡为民无奈只能转身背对着绣月:
“上来吧。”
哪知绣月得寸进尺:
“我要胡大哥抱着。”
胡为民直起身,头都不回就往前走,我连忙打圆场:
“公公还在那边等我们出发,别耽搁时间了。”
胡为民还是不回头,只停下脚步,绣月委委屈屈的伏到他的背上。
我看着他俩,心里叹了口气。
关于绣月对胡为民有心思这件事,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胡为民说说。
但是看胡为民现在的这些反应,估计他心里对绣月只是当个妹妹,不可能儿女情长。
唉,但愿绣月能早点明白这点,也省的以后大家都烦恼。
折腾了一早上,终于和小太监出发了。
路上,小太监提醒我们,说秃顶和尚那组是今天十组里最有看头,但是风险也是最大的一组,让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胡为民好奇起来:
“听费公公说,每个组有五十个人。那么多人在一起,又都是皇宫里的人,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小太监说:
“费公公说的没错,这出去的确实是每组五十个人。可是参加斗法大会的驱鬼师只有一个人。而且他们面对的是鬼,鬼哪管你是宫里的人还是宫外的人?”
小太监说着就笑了,好在他没有特别重的娘娘腔,听着倒也没有多难受。
我说:
“小公公,能不能细说说我们等会要跟出去的这组,怎么就最有看头,又风险最大?”
小太监话没出口,人先打了个哆嗦:
“二位,知道什么是‘白骨无情‘吗?”
我和胡为民听着这四个让人瘆的慌字,都摇了摇头。
“白骨无情,说的是人死后过头七的最后一天,会回家吃最后一口阳间的饭。这时候,阳间所有的至亲之人都得回避。如果有人不小心在头七这天扰了死人吃饭,就会被死人夺了性命。”
胡为民哼笑一声:
“头七有忌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吧?谁会没事在这天去扰死人吃饭?”
小太监说:
“怎么没有?京城西郊的袁条路上,就有一家卖酒的铺子出了这档子事。听说是……”
京城西郊卖酒的铺子?这不是平王府门口那个皂班让我和胡为民去的地方吗?
我连忙打断小太监:
“袁条路那个地方闹鬼,圆智大师是怎么知道的?”
小太监觉得奇怪:
“参加斗法大会的七百多人,要找七百多处闹鬼的地方。除了阴曹地府下不去,这京城里还有什么地方闹鬼是他们不知道的?”
不等我开口再说,小太监又自顾自的说道:
“找到地方不稀奇,我现在仔细给你说说,为什么这家酒铺子能闹起白骨无情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