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年龄算的话,羽洛公主死的时候十五岁,在地下又被困了几十年,那她现在至少在四十岁上下。
皇上派来的那些能人异士,不能说没有女的,但是我估计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男人。
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被困在地下几十年。而在这几十年里,围绕在她身边的又都是男人……这就是她为什么有一张少女脸的原因了。
采阳补阴?
我不确定,就小心翼翼地试探起来:
“公主如此年轻,可是用了什么秘术?”
羽洛公主滑如丝绸的手从我的脸上抚到我的喉咙处,声音也越发低了下去:
“当然有,你想不想知道,那秘术是什么样子的?”
我掐了一个定心咒稳住心神:
“公主用的,可是采阳补阴术?”
羽洛公主的手停在我的胸口处,然后快速离开,整个人也后退开来:
“你果然厉害,世人都只知采阴补阳,还从来没有人听说采阳补阴。”
果然被我猜中了。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
“公主,所谓能人异士,大都是清心静修在各自的法门里。他们戒欲戒色,怎么会和公主……行那种事?”
羽洛公主娇声浪笑:
“哈哈哈……那是他们没有遇到本公主罢了。我的迷惑之术,别说区区几个修行之人,就是那入定的高僧,我也能让他睁开眼睛,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羽洛公主说的得意,皓月般白净的脸上飞起一缕红晕,看上去更是明艳动人。
但是我没有邪念,这个公主不是人。她就是再美,也不过是个女鬼罢了。
不过,这女鬼骗我下来,不可能只是想和我聊天吧?
“公主刚才说自己不想待在地下,不知公主可有什么法子离开这里?”
羽洛公主说:
“我要是有法子,还用得着求你带我出去?”
我说:
“这地下太深,我也上不去。”
羽洛公主眼睛瞪大了一点:
“上不去?那你为何要下来?”
我奇怪地看着对方:
“公主忘了?刚才是你让我下来的。”
羽洛公主定定地看着我,突然就高声娇斥道:
“本公主是让你下来带我离开,不是让你下来听故事的。”
我张口结舌,公主确实说过这话。可是我当时只想她或许有办法离开,顺便带上我,愣是没想过万一公主也没有办法,又该怎么办?
羽洛公主看我一副呆住的样子,突然就怒了起来:
“你快想办法,不然我这就采了你的阳气。”
我说:
“公主就是采死我也没用,到时候你只不过是更年轻一点,还是离不开这里。”
羽洛公主气急,大口喘气,胸前的波涛一起一伏的。
羽洛公主死瞪着我,我委屈地看着她。
这能怪我吗?我不也是走投无路吗?但凡我有办法离开,我也不会冒险跳下来。
哪怕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这下面有个如此容貌绝美的公主,以我正人君子的胸怀,我也不可能为了美色让自己陷入绝境。
现在好了,我和公主双双无路可逃。除了等死或者等别人来救,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蒋莽肯定不会来救,我不敢说他想让公主去死。但是他要是想救公主,他早就出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看来只能等胡为民和绣月了,可是他们俩又不知道这里有人,又怎么可能来救人?
羽洛公主还在生气:
“小厮,本公主不管你想什么办法,立刻带本公主离开这里,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死。”
我看了看周围,除了刚才我掉下来,恰巧接住我的那床厚厚的锦被外,都是一些金银器皿的杯盏茶具。虽然个个都精美无比,但是又不可能靠它们离开这里。
突然,我看着那床锦被,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公主,那些被你采了阳气的能人异士都去了哪里?”
羽洛公主皱眉反问我:
“问他们做什么?”
我说:
“公主刚才说那些人被蒋莽逼迫着去炼鬼兵,”
我指了指那床锦被:
“那他们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我以为羽洛公主会羞涩一下,没想到她冷着脸说:
“我是被上面的界封在这里,但是他们却和你一样,可以来去自如。”
我说:
“他们是怎么来去自如的?”
羽洛公主说:
“自然是有人接应。皇上时时会派些能人异士下来炼我,看我是否成药,却不知我在这里拿那些人采阳补阴。那些人在我这里尝尽春 色,又被我惑了心智,出去后只会说药未炼成,绝不会说自己和公主有那种事。”
羽洛公主说这话我是信的,毕竟能人异士也是人,他们既然知道皇上炼公主是为了返老还童,若他们敢说自己和公主在这里颠鸾倒凤,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羽洛公主也真是可以,几十年的时间啊,也不知道她采了多少男人的阳气,才能让她一直永葆青春。
地下没有晨昏,我和羽洛公主大眼瞪小眼的枯坐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现在这情况有点复杂,皇上拿公主炼药,蒋莽瞒着皇上在这里炼鬼兵。公主拿那些能人异士采阳,蒋莽却同时坏了皇上和公主的好事,一边逼迫了皇上派来的那些能人异士给自己炼鬼兵,一边置公主于不顾。
现在,我只盼着胡为民和绣月来救我,如果来的是皇上的人或者蒋莽的人,我都不敢出去。
皇上的人现在就等于是蒋莽的人,如果我落在那些人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枯坐实在无聊,我忍不住拿起身边一个金碗翻看起来。
“公主又不需要吃喝,怎么还备了这些碗盏?”
羽洛公主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是死人,当年皇上把我困在这里时,我还活着。这么多年我虽然出不去,但我也不是鬼,怎么不需要吃喝?”
我好奇起来:
“谁给你送吃的来?蒋莽?”
羽洛公主摇头:
“别和我提那厮,送吃食的是一个叫落头氏的傀儡。她被皇上手下的一个异士控制,每隔三天会送一次东西。”
我说:
“那你怎么不让她带你离开?”
羽洛公主又翻了一个白眼:
“她是傀儡,根本听不懂人言。何况她每次送东西只是甩一条长脖子下来,放下东西就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模样。”
我揉了揉鼻子:
“公主可是许久都未曾吃东西了?”
羽洛公主奇道:
“你怎么知道?”
我有点尴尬:
“那个落头氏,被我不小心给杀死了。”
羽洛公主看着我,眼睛里燃起一丝光:
“我就说你是个厉害的,你快想想办法,带我离开这里。”
我为难了,我再厉害也不是神仙,不可能腾云驾雾。
就在这时,我和羽洛公主同时听到头顶的黑暗处有动静传下来,两个人都抬头去看。
可是那动静响了一下又寂然无声了。
此时,我是既期盼又不期盼。
我期盼那动静是胡为民或者绣月发出的,不期盼那是皇上或者蒋莽的人。
倒是公主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这声音好奇怪,像是有人在上面吵架一样。”
“是吗?”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然后就喜极而泣了。
是胡为民和绣月的声音,两个人正在争论这下面有没有人。
我抬起头,破着嗓子大吼一声:
“有人,大哥,绣月,我在这里。”
羽洛公主冷不丁被我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你认识上面的人?”
我眼泪花花的说:
“认识,我们一起来的,我是迷路了才跑到这里来的。”
羽洛公主突然就眼神定定地看着我:
“你真是迷路来的,竟然没有骗我?”
我纳闷了: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我就是迷……”
我这边话没说完,头顶突然就掉下来一个东西。我刚想避开,但是已经迟了,那东西端端正正砸在我的身上,直接把我扑倒了。
幸亏我身后是那床锦被,不然我非得被砸死不可。
饶是这样,我也被砸的胸口一紧,一口气堵的上不来,眼前金星乱舞。
还没等我缓过气,我的耳边就响起胡为民狂放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在这里,绣月还不信。”
我用力推开胡为民:
“起来,我的腰都要断了。”
胡为民翻身滚到一边,结果没顾得上问我伤的如何,先看见了羽洛公主。
然后胡为民就是一连串的: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胡为民瞪着牛大的眼睛,吃惊又恐慌的样子把羽洛公主逗笑了:
“你这人,怎么结巴的如此厉害?”
胡为民换了个字,继续结巴:
“她……她她……她她她她她……”
我也被胡为民的样子逗笑了:
“她是羽洛公主,是人,不用害怕。”
胡为民一听是羽洛公主,立马不结巴了:
“公主不是死了吗?她是鬼吧?”
羽洛公主不高兴了:
“大胆,见了本公主不下跪,竟然还口出狂悖之言,该当何罪?”
如果胡为民只是个寻常百姓,可能会被羽洛公主的气势吓住。但是这家伙从小跑江湖,又是个驱鬼师,还闯过阴曹地府,怎么可能被几句话吓破了胆?
只见胡为民“噌”地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照着羽洛公主的脑门就贴了过去:
“绣月说这里有鬼,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女鬼。”
我吓了一跳,正要阻止胡为民,却见被贴了符纸的羽洛公主,脸上的皮肉迅速干瘪下去,紧接着身上的皮肉也消失不见。先前那个沟壑起伏的风韵女子瞬间就无影无踪,只剩一副发黑的骨头架子。
说实话,我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是震的我目瞪口呆。
羽洛公主不是说自己是人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