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吃惊:
“伯公也知道冥狐?”
“玄清道长”没说话,只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递到我眼前。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浑身银白,长着九条尾巴的小狐狸。
那小狐狸浑身冰凉,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它整个的身子和九条狐尾团在一起,也不过拳头大小。
我没见过冥狐,不知道它应该长什么样,但是绣月一眼就认出那是冥狐。
我指着冥狐,嘴张的老大:
“拳头大的狐狸?绣月,这就是你说的身子有点小?”
绣月满脸惊喜地着看冥狐,根本不理我:
“伯公,这宝贝怎么在你手里?”
“玄清道长”尴尬又不失稳重地笑了笑:
“那个……在枉死城里迷路时,无意中碰到的。”
“玄清道长”说着把冥狐递给绣月,绣月激动万分,一迭声地给“玄清道长”说谢谢。
我也挺高兴,既然“玄清道长”找到了冥狐,也省的我费劲了。
不过我很好奇,“玄清道长”第一次来阴间,他怎么认识冥狐的?
“玄清道长”呵呵一笑:
“这东西和七魄其名,只不过七魄在阳间,它在阴间。我这次只碰到冥狐,却不知道阴间的其它六件宝贝在哪里。”
我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难道冥狐也和七魄一样,有七种?”
“玄清道长”点点头:
“万物都讲究个相生相克,阴阳相对。阳间的七魄可以救人,阴曹地府的七个宝贝可以救除了人以外的任何东西。”
我来了大兴致:
“伯公知道那几个宝贝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吗?”
“玄清道长”正要再说,绣月却急急地上前一步:
“伯公,你的肉身还等着魂魄附体,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玄清道长”被绣月提醒,立马就把我的话扔在脑后:
“对对对,还是回白云观重要。”
我看向绣月,她过于匆忙地打断“玄清道长”,似乎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绣月回避着我的眼神,飘忽到我和“玄清道长”的前面带路。
我有心再问“玄清道长”,但是看他也是一脸着急想离开的样子,只能闭嘴。
尸狗找到了,冥狐也在绣月怀里。最艰难的一段路已经走过去了,如果我想知道别的事,大可以等玄清道长肉身复活,等绣月起死回生后再去问他们,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离开枉死城的路有绣月带着,走的还算安稳,只是在出城门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枉死城的城门,前后两面都是人头大的铆钉。我们在城门外时,绣月抽回自己的血打开了城门。我们进入城里,绣月又放血封死了城门。
可是我们这次出来,城门上的血却没有了。
城门上没有血,枉死城里的恶鬼就有可以能逃出去。
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这血是什么时候没有的,更不知道有没有恶鬼出城。
如果不幸有恶鬼逃走,那所有的后果都得绣月来背。
绣月看着门,脸色铁青的可怕。我问她知不知道谁拿走了她的血,绣月咬着后槽牙说:
“除了她,还能有谁?”
又是“她”,还记得我刚进枉死城,被三个“绣月”同时拉扯时,绣月也说过“她”。
我问绣月:
“她是谁?”
绣月没有理我,而是双手按在人头大的铆钉上,再次拿自己的血去封门。
已经干瘪下去的人头铆钉,在绣月送血后又膨胀起来,而绣月的脸色却开始发白。
“绣月,你的血够用吗?我看你脸色不对劲啊。”
一个个人头铆钉都开始膨胀,绣月的脸色越发的惨白起来。
“绣月,要不我帮你一点吧?你看这么多人头铆钉……要不我拿自己的血填上一个?”
绣月双手按在一个人头铆钉上,闭着眼睛低着头:
“南大哥纯阳之身,一点舌 尖血就能杀的恶鬼无所遁形。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大材小用到封门上来?”
绣月婉拒,我没听出来来她话里的意思,还坚持着:
“我只帮你填一个人头铆钉,省的你失血过多,再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
又一个人头铆钉在绣月手里膨胀起来,她放下双手,两条胳膊都在抖。
我又说:
“不用血,用符也可以啊。绣月,你告诉我什么符可以封门,我这就给你画一个。”
绣月忙着处理下一个人头铆钉,没有理我。
我追在绣月身后还想再说,结果绣月突然转过身来,我差点撞到她的脸上。
“南大哥,你仔细看看,这人头铆钉吃了血后可有什么变化?”
我说:
“都像活的,而且……”
我眼睛不好,凑近看了看才说:
“每个人头虽然相隔甚远,但是所有的血却是相互流动的。”
绣月仰头,看着高大宽阔的城门说:
“这枉死城从古至今,中间不知道换过多少位城主,每位城主封门的手段都不一样。不过,在所有的城主中间,只有绣月真正封死了城门。也只有在绣月手里,枉死城里才没有恶鬼逃逸出来。”
我夸了绣月一句:
“那你是真的厉害。”
绣月笑了一下,只是她的笑看上去有点苦涩:
“算不上厉害,只能说被逼无奈吧。”
我看绣月的样子,好像是回忆起了以前。正想趁机问问她的过去,结果她叹了口气又说:
“南大哥,枉死城虽然千百年间也未见的会打开一次,但是每次开门,都必须用封门人自己的血。如果南大哥能答应绣月,以后每次开门都和绣月一起来,那我就让一个人头铆钉给大哥。”
我想了想,笑了:
“既然千百年都不一定开一次,那用我的血封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毕竟我也活不了那么久。”
绣月也看着我笑了:
“若是以前还可以,但是如今她出来了,我可能隔三差五就要回来一趟。”
绣月话没说完却顿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我问:
“南大哥,你可否每次都陪我来阴曹地府开门?”
我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绣月,剩下的人头铆钉不多了。你加油,大哥知道你能行。”
绣月看着我好笑的样子摇摇头:
“南大哥后退一步的速度不要太快,这和你刚才义无反顾要给绣月帮忙的样子差太多了。”
我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看绣月。
绣月再次用血封死城门,然后带我和“玄清道长”回到奈何桥上。
奈何桥上,除了只进不出的,络绎不绝的死人外,竟然不见了胡为民的身影。
我吓了一大跳,这家伙没了闭阳气的药,该不会被什么恶鬼给缠走了吧?
“玄清道长”说,也有可能他已经回到阳间了。
我摇摇头:
“胡大哥不可能抛下我,他不在奈何桥,肯定是出事了。”
我问绣月能不能找黑无常出来问问,看胡为民究竟去了哪里,结果绣月却指着桥墩下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说:
“胡大哥在那。”
那块“石头”蜷缩着,我凑近看了半天才发现,那竟然真的是胡为民。
我不知道胡为民怎么成了一块石头的样子,抱着他的肩膀就摇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胡为民的脑袋埋在双腿间,被我一阵大力摇晃抬起了头。
我一声惊叫:
“你的脸怎么回事?”
胡为民的脸比黑无常还黑,只是黑无常黑的发亮,胡为民却黑成了锈迹斑斑的样子。
胡为民睁眼看我,我更是大吃一惊,他连眼白都变成了黑色。
胡为民睁着眼睛,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来是我,一下子就委屈起来:
“山……山桥啊,你知道你走了多久吗?大哥还以为你……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胡为民嘴唇发抖,眼泪从黑的像个无底洞一样的眼睛里喷涌而出。
我心里一阵发酸:
“大哥,我在枉死城,还真就差一点回不来了。不过现在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阳间。”
我说着就去扶胡为民,但是他却一动不动:
“山桥,大哥这辈子还能再看你一眼,已经知足了。大哥动不了了,你带着伯公和绣月回去吧。”
胡为民的话听的我心惊肉跳: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动不了了?你要是真的动不了,我就是抱也要把你抱回去。”
胡为民苦笑一声,用很僵硬的姿势朝我伸出一只手:
“山桥,大哥在阴曹地府呆的太久,现在浑身上下都长了阴斑。你摸摸 我的胳膊,这皮肉比石头还硬。”
我摸了摸胡为民的手,胳膊,还有身上的其它地方。他身上确实长满了阴斑,整个人几乎全都石化了。
我握着胡为民的手:
“既然在阴间待的太久,那我们现在就离开。”
我说着就一把抱起胡为民,正要从奈何桥上折返回去,黑无常却突然出现:
“这个人,你不能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