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哥,大哥,我的亲大哥,你是不是非得害死我你才甘心啊?
我词穷了,胡为民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就是文曲星转世,也想不出词来帮他圆场子。
胡为民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皇上那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手心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又让他的铁甲护卫们杀过来。
就在这时,绣月突然飘忽到我身边:
“二位哥哥不要惹皇上不高兴,如果二位哥哥出事,可就没有人杀蒋家兄妹和怖婴去了。”
我急的直拿眼色甩绣月,我想说,这些我都知道,可现在是你胡大哥没头没脑在惹事,你赶紧劝劝他吧。
绣月也是聪明,立马对着胡为民说:
“胡大哥刚才想说天下没有恶鬼,皇上就会杀了你和南大哥吧?其实胡大哥不必这样想,你若是恨皇上以后会翻脸无情,不如就把悬崖下的两万中阴人全都变成恶鬼放进皇宫里,让皇上现在就尝尝被万鬼缠身的滋味。”
我都无语了,还以为绣月能帮我劝胡为民不发疯,没想到她却出了一个更疯狂的主意。
可怜我现在不能对着绣月说话,不然皇上看我和空气你来我往,肯定以为是曲如屏在蛐蛐他。
好在关键时刻,胡为民终于冷静下来。他看着绣月,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似乎认同了绣月的主意,并且正在想要怎么去做。
可是那边的皇上却还介意着胡为民刚才说的话:
“难道在胡宫师的眼里,朕就是这么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吗?”
我心想皇上还真是有脸说啊,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不知道?就不说他以后会怎么对我和胡为民了,看看怀平王的遭遇,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什么人?
其实我心里也憋屈的很,我明明对皇上没有一点好感,但是为了杀怖婴,为了给爹娘报仇,为了让怀平王和府中贵人们不再被困在平王府中,为了给婆婆鬼和畜脸女们去掉心中的执念,我只能忍。
还有,胡为民刚才的表现太差了,他可能还没有深刻的意识到,得罪皇上,其实是给我们自己挖坑,看来我回头得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才行。
想到这里,我决定再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
“皇上,我兄弟二人既为大禹国的子民,生死自然是皇上说了算。只是渡莱山下的悬崖里还有两万邪祟未除,还请皇上暂且留下我兄弟二人的性命,也好为皇上做事。”
一说到两万邪祟,皇上果然急眼了:
“对对对,二位宫师,那些邪祟一个都不能留。还有曲如屏和那个孩子,到时候都驱杀干净。”
皇上说的恨声恨气,曲如屏甩手就要拿丝带缠他的脑袋,我连忙伸手去挡。
皇上看不见鬼,看我突然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就盯着我看。
我尴尬一笑:
“这山里的蚊子……就是大。”
皇上知道渡莱山上有两万邪祟,说什么都不肯多待,和铁甲护卫们匆匆离去。
经历了刚才这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我感觉比杀一群恶鬼还累。皇上前脚刚走,我就一屁股累瘫在地上。
可是胡为民却不肯给我休息的时间:
“上山,我们这就上山,我要放了那两万中阴人出来,让他们变成恶鬼去缠死皇上。”
胡为民伸手想拉我起来,我反手把他拉的坐在地上:
“胡大哥,如果皇上现在就死了,你觉得谁最高兴?”
胡为民说: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第一个高兴,曲娘娘也会高兴。”
我说:
“再想想,还有谁?”
胡为民茫然了:
“还有……吗?”
我说:
“有,其实最高兴的人,是蒋莽。”
胡为民很认真地想了想:
“也是,他一心造反,现在皇上死了,倒省的他动手。”
我循循善诱:
“所以我们能让皇上死,能让蒋莽高兴吗?”
胡为民坚决摇头:
“那不能。”
我说:
“好,既然大哥觉得皇上不能死,那悬崖下的两万中阴人,我们要怎么处理?”
胡为民蔫了:
“还是找玄清道长过来,看看怎么送他们去轮回吧。”
我长出一口气:
“大哥和我想的一样。”
胡为民又一下子蹦起来: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找玄清道长。”
我坐着没动:
“玄清道长跑不了,但是我现在没有力气赶路,等我睡一觉再说吧。”
我说着就四仰八叉在地上,不管不顾地打起了呼噜。
我实在太困了,从我和胡为民二进皇宫到现在,我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是在杀鬼,就是在杀鬼的路上。
这中间还冒出来一个曲如屏,还陪着她走了一趟阴路,还差点把命搭上。
说实话,我感觉我再不美美地睡一觉,真就要油尽灯枯,把自己熬死了。
胡为民看我睡了,说了声自己也要保存体力,也躺在我身边睡了过去。
旁边,皎鬼的曲如屏,生魂的绣月,她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又看不见对方,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和胡为民,也没有离开。
这一觉,我和胡为民睡了个天昏地暗。等我们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旁边,曲如屏抱着膝盖打盹,绣月不错眼珠地看着我们。
胡为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对我说:
“山桥,睡也睡了,歇了歇了,该出发去找玄清道长了吧?”
我默不作声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就走。
胡为民看我情绪不对,问我还有什么心事?
我说:
“心事倒是没有,只是我没有把握让玄清道长来渡莱山,解救那两万中阴人。”
胡为民说:
“让中阴人去轮回,这可是积阴德的大好事,玄清道长没理由拒绝吧?”
我说:
“玄清道长既然能布黑血池和雷电阵,就证明他没想过让这些人去轮回。我们现在让他自己回来打自己的脸,他怎么会愿意?”
胡为民边走边挽裤腿:
“如果这个玄清道长要一条道走到黑,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到时候我们直接跟他干就完了。”
我想说玄清道长还是我的伯公,还是发丧我爹娘的恩人,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终究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又何必提前为难胡为民呢?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一路上,绣月还是跟着我们,曲如屏也跟着我们。
曲如屏问我处理了中阴人后,要怎么对付她和那个孩子?
我头疼的要死:
“曲娘娘,你是皎鬼,我兄弟二人没有本事对付你。至于你的孩子,等我回头确定他到底在哪里再说吧。”
曲如屏追问:
“你不是说那孩子在小夫人身上吗?到时候你们去潘神医的府上找到他,准备怎么做?”
胡为民说:
“这有什么好问的?先劝他去轮回,劝不动就杀。”
我说:
“别想着劝他,他的执念是做太子。依我看,我们最后只能选择杀他。”
曲如屏捂着胸口:
“二位宫师先别想着杀他,到时候我会劝他去轮回。”
我说:
“曲娘娘,不是我给你泼冷水,那孩子既然能从阴路上再回阳间,就证明他不会听你的话。不然他早就去轮回了,还用得着你再去劝他?”
曲如屏听不进去:
“怎么说我也是他娘,大不了我豁出我皎鬼的命数,陪他一起去轮回。”
胡为民说:
“曲娘娘,你可想好,你虽然是鬼,但你可是能和月亮同寿的皎鬼。如果你去轮回,不说人的寿命只有区区几十年,人间的种种痛苦也不是做皎鬼能比的。”
曲如屏当然知道这中间的利弊:
“我只是万幸做了皎鬼,但是,如果我的孩子不能有一个好下场,我这皎鬼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胡为民知道自己劝不了曲如屏,就示意我去劝她。
但是我没说话。
已经回到南沟村了,再往北走三里地就是玄清道长的白云观。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万中阴人和玄清的事,实在没有精力去考虑曲如屏和那孩子的事。
曲如屏也知道轻重,只说皇上那边既然要中阴人和她的事一起处理,那就等我们处理完了中阴人的事再说吧。
我们两人一鬼一生魂,已经走到白云观的大门外了。
一路马不停蹄,我和胡为民顾不上身心疲累,径直就进了白云观。
可是,当我和胡为民进了白云观以后,两个人却傻了眼。
道观里,一口硕 大的棺材摆在灵堂下,几十名道观弟子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师父,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和胡为民愣住了。
走了?谁走了?不会是玄清道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