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
“阮阮。”
低声的呼喊将阮欣喊醒,意识回归的一瞬间,她立时运起了灵力。
可手脚却软绵一片,
“别动,我们中了绵骨毒!”
“灵力运转会加重它在筋脉中的游走。”
阮欣喘息了一口气,打量了下四周。
狭小的空间,迎风飞舞的轿帘,从轿口出透进来的风可以看出她们正在高速飞行着。
她看向身旁靠坐着的浮玉。
“发生了什么?”
自从进入画卷之后,她和浮玉就一直警戒着,吃都是吃自己从空间戒带的东西。
结果还是中了招。
浮玉的眸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早已大变样的映天画卷。
繁华的映天城像是被吞噬了一般,逐渐变得破败、诡异。
红墙变旧,瓦砾也染上岁月的痕迹,像是被放置千年之久。
“在这画卷中,只有一人能让我们放下戒备。”
阮欣立时想起了什么。
“今日在绮然那喝的那杯茶水?”
“可我并未察觉到毒素。”
浮玉摇了摇头。
“茶水是正常的幽兰花所制,但,偏生我们还嗅闻了与它相克之物。”
“云藏草,其味清香悠远,绮然那宫楼之中便是用的此物熏香。”
“我们平日里一直安然无恙的待在这种环境内,自然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阮欣感慨了一声。
“她失忆之后居然还有这种脑子?她真的是绮然吗?”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所以我特意谱算过绮然的命位,确是这个方向。”
说话间,随着“咔哒”一声清响,轿子落地。
帘子被人掀开,绮然的脸映入眼底。
“这就是你给我们的答案?”
听到阮欣的话,绮然冷笑了一声。
“将你们炼化成这画卷中人,由你们顶替我的位置,我照样不用死。”
“我们说过,会带你走。”
“比起相信你们,为何不直接将权力捏在我的手里。”
见绮然说不通,阮欣直接安静了下去。
绮然抬手间,轿顶被震碎,四周的环境映入眼底。
明明是深夜,漆黑的太阳却明晃晃的挂在半空,黑沉的妖气环绕着它急躁的游走。
她们正处在摘星楼的顶端,往下看去,一条条白色的东西在地上浮动,细看下能看出是被剪成人形的纸片。
它们“咿咿呀呀”的摇摆着,像是新出生的婴孩。
而在浮玉和阮欣死后,它们会吸纳进两人的墨水,成为新一批画人。
“好好看着吧,师兄、师姐,噬日之时要开始了。”
今夜是妖力最强的时候,哪怕阮欣如今实力受限也依旧能察觉到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如今只能靠灵体排异将体内毒素排出,速度虽然慢了一些,总比坐以待毙好。
她余光看了眼浮玉的方向,就看见浮玉背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耶”,示意他的身体状况也正在好转。
眼前,绮然已然走到了摘星楼的最前端,伸出双手,沐浴在黑日之下。
“映天画卷赐予我们无量之身。”
“现在,我们亦要回馈画卷!”
观礼的画人们瞬间给予热烈的反应,振臂高呼。
身后,阮欣撇了撇嘴:“我和浮玉自缢,你们在这又唱又跳的。”
“……”
绮然回头瞪了她一眼。
“省点力气吧,一会儿,你可就说不出来了。”
随着众画人开始低声念起咒语,阮欣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再向外拉扯她的神魂,但由于她识府强悍,神魂迟迟没有反应。
就在众画人准备加大力度时,十名剑修从四面八方而来,灵力汇集,摘星楼顷刻呈现坍塌之势。
“什么?!”
绮然惊叱一声,身体瞬间跟随着坍塌的楼宇往下掉落,她本能的朝上方伸出手,眼中慌乱一片。
视线中,那被她下了毒的两人爬起了身,朝她这边快速冲来。
下一刻,手心传来一阵温热。
师姐
阮欣拉住了绮然的手,咬牙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赤华剑现形,将她们三人牢牢托起。
“别乱动,我现在没多少力气。”
绮然怔愣的看着两人。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阮欣敷衍的摸了下绮然的脑袋,让她老实一点。
绮然僵住了身体。
明明是她下的毒,明明都要将这两人推出去当替死鬼了。
明明光是方才剧烈活动的那一下就足够让失去力气的两人出了一头虚汗。
可她们为什么没有直接逃命,为什么还是要来救她,愿意为了她去抵抗一城百姓,将她带出这里。
“上等画人要跑了!”
“她们要跑了!”
“快杀了她们!”
鼓噪声响彻整幅画卷,绮然被阮欣带着高速飞行着。
如她们所料,在所有画人的视线下逃跑足够引得它们心神露出破绽,更何况逃跑的是绮然这个顶级画人,以及阮欣和浮玉这两个上等“预备役”。
身后妖力四起,以至于让它们的四肢都变得模糊不清,行动间划出深色的墨影。
“仙尊,寻到方位了!”
“往东走!”
手持罗盘的弟子们高喝一声,在众人一同转换方向时,弟子们运起埋藏好的阵法,灵力震荡,场上所有画人都被强制控制在原地。
绮然在愣神之后连忙挣扎,可下一刻,头上就被毫不客气地敲了个板栗。
“再闹给你丢下去!”
绮然吃疼的捂住脑袋,她咬牙就想推阮欣。
可低头的瞬间,她就看见顺着阮欣脖颈缓缓滑落的汗珠,有几根发丝黏附在上,愈发显得肤色惨白。
能让大乘期巅峰期之人露出这般模样,说明此刻的阮欣身体状况并不好受。
“你低头看看,你现在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噬日必须有上等画人死去,它们抓不住我和浮玉,那么死的,只有你。”
绮然停下了动作。
她低头看了眼底下恢复活动的众画人,如同野兽一般等待着收割她们的墨水。
她就是不想自缢才让阮欣和浮玉当替死鬼,但显然,她没有这个能力。
阮欣说得没错,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老实的依靠她们。
绮然看着揽在自己腰间不断收紧的手,安静了下来。
嘴上说着要丢她,可实际上却将她抓的这般紧。
明明将希望放在了别人身上,但她却莫名心安了。
或许师姐说得是真的,她和师兄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好她,将她带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