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欣本以为她会完完整整的听完这个故事,可符雨双却在中途停了下来,有些歉意。
“抱歉啊道长,自说自话了这么多,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阮欣打了个呵欠,点了点头。
她眸光划过符雨双被咬出的蚊子包,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她抓过一次。
“不痒吗?”
“还好。”
符雨双打好了地铺,挨着小床睡下,互道夜安后,两人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云柔敲响了房门,进屋后,她熟练的捞起床上抱着枕头瘫成猫猫饼的师姐洗漱挽发。
“你和阮道长关系真好。”
云柔看了一眼符雨双,挺起了腰杆。
“当然,师姐说她跟我天下第一好。”
等整理完,阮欣差不多也醒了。
“去山屋看看那几个人吧,烦请符小姐带路。”
“好。”
好在经过一日后泥路已经干涸,干净了许多。
光是上山的路众人就走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直到鼻尖隐隐闻到了一丝异味。
像是腐臭。
越往上走,味道越重。
符雨双停住了脚步,面色变得有些勉强。
阮欣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吧。”
“那就麻烦道长了,再往上走不久便能看见一片油桐林,他们三人的屋子就在那里。”
符雨双走后,众人接着上山,不消片刻便见到了符雨双口中的油桐林,现在的时节正是桐花开放之时,外白内粉,棕皮绿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摇曳之时,增添一份雅意。
但奈何那股腐臭味太重,再混上香味交织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林子里也逐渐回响出配乐。
“呕……呕呕。”
邱尘面色惨白,不断干呕,宫承本来还能忍受,但被这么一带面色也难看起来。
费文博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好歹还是个修士,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邱尘气若游丝的看了费文博一眼,有些惊讶。
“呕…你们怎么在这。”
已经跟了一路的费文博和倪康:……
他们能说昨天义务摘了十筐子枇杷,所以才被放出来了吗?
那当然不能,丢死人了。
“你少管…”
“呕。”
“你屏蔽一下嗅觉不就行了!”
邱尘身子顿住,随后眼前一亮。
“对啊!”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种人怎么会完成那些任务的。”
阮欣回眸,两人身体一僵。
“没骂你!”
阮欣重新转头。
她并没有完全屏蔽嗅觉,沿着味道最重的地方走去很快就看见了一间简陋的木屋。
院子被清开的空地上晒了不少药材,以及隐隐泛黄的大片白布,除此之外还堆积了不少瓶瓶罐罐。
一位带着面纱的妇人推门而出,一眼就与阮欣几人对视上。
在得知阮欣几人的来意后,她让几人进了屋。
屋子并不大,阮欣六人进去后更显逼仄,桌上、角落、床边等地方都点燃了熏香,可尽管如此那股臭味仍旧不绝如缕。
而源头便是床上那被白布紧紧包裹的男子。
男子的身形介于成年与少年之间,身体各个部位都被包裹了白布,仅仅露出五官,身下垫着便于替换的床单。
他眸光无神的看着帐顶,对几人的到来仿若未觉。
阮欣的眸光扫过收拾干净的床榻被褥,不难看出照料者的用心。
他们修士都难以忍受的味道,这位妇人却日复一日的坚守在此,悉心照料。
只是可惜…
躺在这的,只是已经失魂而不断腐败的躯体。
“他叫什么名字?”
“吴泽南。”
是第二位出事的人。
阮欣拉过吴泽南的手,一圈一圈轻轻掀开缠绕着他手臂的白布,随着白布越来越薄,被黄水与血水浸染的斑驳痕迹映入眼底。
吴泽南的母亲站在一旁看着,眼里带着拘谨与潜藏的希冀。
她没想到村里还会派人前来查看,不论如何,多条路也是好的。
随着最后一点白布被掀开。
阮欣眉头紧蹙,整个手臂已经发黑坏死,许多部位如同被烧过一般结了痂,但又没完全长好,从裂缝中汩汩流出脓液。
而腕骨处最为严重,隐隐看见白骨。
她看向吴泽南的眼睛,他还在缓慢的眨动着,像是木偶。
这就是尸毒。
云柔上前想凑近一些打量,却在下一秒被阮欣伸手挡开。
“离远些。”
云柔微愣,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啊啊啊啊,宿主,你别光护着女主,你自己也做点防护措施啊!】
【无碍,我用灵力隔了一层,再者这不传染,倘若传染,吴泽南的母亲不可能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我猜想只有直接对上那鬼物才会患上尸毒。】
阮欣又一一查看了其他的地方,大同小异,继而将白布又重新缠绕了回去。
“他从何时起变成这般模样的?”
“自从一月前呕吐过后,他便再也站不起身,只能…”
听起来跟第一个出事的吴左一样,也是在呕吐过后身体功能极具下降。
“我们还得去看看另外两人的情况,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吗?”
“知道。”
“烦请带我们去看…”
话音未落,一道急迫的声音由远及近,外面的人高喊着,甚至破了音。
“帮帮忙啊!我家吴左…我家吴左…去了。”
后面的话像是来人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
吴泽南的母亲脚一软,被云柔及时扶住,神色愣怔间已然带上绝望,吴左死了,下一个,不就轮到她的儿子了吗?
阮欣同宫承对视一眼,大踏步朝外而去。
院外是一对发色斑白的夫妇,泪水沾湿了他们苍老的面孔,嘴里不断重复着。
“帮帮忙,帮帮忙”
“人在哪?”
当阮欣几人到达吴左房屋之时,甫一踏进卧室,她眸光微凝迅速挥袖。
房门关上,将后面跟着的吴左父母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