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柔醒来之时,她已经躺在了龙宫的床上,身上的疼痛让她连指尖都难以抬起,侍女见她醒来格外的高兴,连忙去通传。
不消片刻,龙家家主便踏入了房门。
“我师姐呢?”
云柔眼眶通红,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虚弱不已。
龙守正连忙将人拦下。
“你师姐没事,她在隔壁的房中修养,还没醒。”
“我给她的龙牌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但千年的邪念在离你们这般近的地方爆炸”
“虽保你们性命无忧,但你们的神府与魂灵还是受了重伤。”
龙守正眼里有些愧疚。
“邱师兄呢?君止呢?”
“邱小友也好。”
云柔身形一顿。
“那君止呢?”
“”
龙守正没出声。
“什么意思?他人呢?!”
云柔难得的失了礼貌。
龙守正看着眼前的云柔,将那天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水镜碎裂,他们龙族设下的净化阵在黑气出现的一瞬间便将其净化,毕竟大半都已经被云柔净化干净,剩下的龙守正他们也能解决好。
在一片黑气中,有人从中踱步而出,他抱着怀中的少女,用灵力不间断的将养着她。
身后是悬浮着的云柔和邱尘,两人也都已经不省人事。
君止浑身上下如同被血洗过一般,看的龙守正都吓了一跳,但少年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直到怀中少女身上最后一道伤口消失,眉眼间才松懈些许。
龙守正看着在他身上同样位置处突然出现了一道豁口,鲜血瞬间再次淌下。
让那件血衣始终无法干涸。
“共生咒?!”
龙守正讶异,他连忙运气为少年输送灵力,但他却只是淡声启唇。
“无碍。”
“将她照顾好。”
龙守正迅速让人将三人送回房中,并派龙族医师前去治疗,他看向君止。
“你”
龙守正上下打量了一下君止,一种违和感蔓延上心头。
“你的魂灵不稳,有脱身之象!”
可是怎么会?
一个人的灵魂与躯体都是严丝合缝的,如若受到外界攻击,灵魂能被抽离,也能受到伤害,但不会像这般——魂灵主动挣扎试图脱身。
除非
“你是化身。”
龙守正眉梢微蹙。
“你此般神府受到震荡,分身已经不足以控制好魂灵去向,所以它再试图回归本体。”
“你的本体在哪?”
君止的视线直到阮欣的身影消失才收回,他并未回答龙守正的话,只是挥手显出一只小瓷瓶。
“今日夜里,将里面的丹药碾碎入药,喂他们喝下。”
“他们神府受到了震荡,需好好将养。”
似是想到了什么,无甚感情的唇角抿出些许无奈之意,是难得的温和之色。
“欣欣其实不大喜欢吃苦的东西,平日里她到还能说服自己吃些。”
“但如今意识不清下定然不愿好好喝药。”
“弄些甜些的果子汁哄她张口,再喂她喝下。”
听着那清沉嗓音一点点的嘱咐,龙守正都有些震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君止说这般多的话。
就好像他不在身旁,担心阮欣不能得到良好照顾。
随后,龙守正明白了原因。
君止的魂光明灭不断,显然是要撑不下去了,他的灵魂在不断的震颤,想要回到本体身上,却被君止死死扼制着。
直到将嘱托一一道完。
可他方才查探了其他几人的情况,都没有眼前之人受到的影响严重。
在琉璃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人到底又是谁?
但他也知此刻不是询问这些的良好时机。
“你识海震荡这般严重,回去安魂罢。”
“几位小友对我们龙族之恩,我们没齿难忘,自会好生照顾,你且放心。”
“你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她们的?”
少年鸦睫微颤,眸中神色让人看不分明,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
“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他会献上所有的忠诚。
他会将一切告知于她。
空间撕裂间,君止最后深深的望了眼少女离去的方向。
他会接受来自阮欣的审判,弥补所有的错误。
只望能得她垂怜,让一切重新开始。
龙守正轻叹一声,能在识府震荡这般严重下还能撕裂空间而去,少年的实力当真不容小觑,不过方才那一下恐也是强弩之末了。
云柔听完,眉头微蹙。
好在君止性命无忧,不然师姐要难过了。
但
君止竟然是化身。
这代表着,不仅仅是身份与实力,就连失忆都是骗师姐的。
云柔气的锤了下床。
龙守正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些小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云柔实在不益动怒。
他挥手让侍女递上汤药,这是他让人去龙族灵脉内寻得的紫抚仙花,有镇魂安神之效,再配以君止给的丹药研磨入药,整个房间内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想到那瓶丹药,龙守正让人查过,竟然是凤云草炼制而成,凤云草在整个灵界近乎销声匿迹,更何况君止拿出了一整瓶。
如若不是现下时机不对,他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门外脚步声轻响,身着白色留仙裙的少女朗声开口。
“好香啊,你在吃什么?”
云柔端着碗看去,眼中欣喜瞬间溢出。
“师姐!”
阮欣懒散的踏着步子溜达到云柔床前,睡了这些天,骨头都睡软了。
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云柔的碗。
“喝的什么,给我喝点。”
云柔:“中药,很苦。”
“住口,我尝完自有定夺。”
阮欣直接上手将碗抢过来嘬了一口,旁边的龙守正都来不及阻止。
苦味袭来,刚入口的药瞬间长了脚一般顺着阮欣的下巴又滑了出去,嘀嗒在地上带出点点暗渍,阮欣随意的擦了擦嘴巴,装作无事发生。
云柔、龙守正:
“师姐,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已经没事了,就想着起来走动一会。”
“你识府才刚稳定,应静养休息才是。”
阮欣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床尾。
“小病死不了,大病逃不掉。”
“没关系,出事我自会死掉。”
云柔闻言,不赞同的皱了皱鼻尖,最终她叹息一声。
“如果不是为了护我,师姐也不至于伤的这么重”
说着说着,少女的声音便难过的小了下去。
阮欣却启唇道。
“不是我。”
云柔疑惑看去,阮欣向后依靠在床柱上。
“爆炸的前一刻,君止挡下了一大半。”
那时,她将晕倒的云柔揽进怀中准备用灵体硬抗一下,但身上一道灵罩覆下,再抬眸时便对上了那双墨眸。
直到她意识消散。
“如果不是他,我们的伤势恐怕要更重一些。”
提起君止,云柔看着阮欣有些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师姐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些话她又听到了多少。
她打量着阮欣的神色,少女眉眼散漫的瞅了她一眼。
“别看了,我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