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宛枷第四次通过登天门,说来也是有缘,第一次还是甄皑将他送过来的,而这一次却是他抱着变成小狐狸模样的甄皑通过登天门回到凡界。
和第二次的毫无所觉与第三次的平稳不同,这次宛枷要全凭自己的能力过去。
登天门本身是为了将凡界与修真界分离,为了防止两边有人随意进出,其间的空间极不稳定,只有两种方式安然通过,一者是修为极高者通过自身修为,以法力抵挡,二者则需使用专门通过这一类空间的法器。
宛枷自是携带了这种法器,早知宛枷要来,映秋山便准备好了界舟,从外表上看宛如一片叶子,却极稳,在这类法器中应属上品,只是同时,映秋山也告知宛枷,大可借此机会锻炼一番。
虽然登天门的空间极不稳定,但以法力维持便可护住周身,宛枷虽修为不过心动,但将体内真气外放还是可以做到的,映秋山建议他撑不住的时候再使用界舟。
对于这种磨练的方法宛枷自然是听取了,虽然映秋山不在,他大可以偷懒不去做,可修行从来就不是可以偷懒的事,他也不会犯傻。
将小狐狸护在怀中,宛枷取出无往剑,运起了心法,一时之间,仿佛有淡青色的气围绕在他的身边,有仿佛什么都没有,然后他一脚踏入了登天门之中。
里面是一片混沌,宛枷有些好奇地看向四方,他来过四次,这一次却是第一次认真地看里面的景色。
原本以为登天门真的就只是一道门——至少上一回就是这样,很快便通过了,但那毕竟是映秋山特地拿出来炫耀的宝船,速度自是极快,而这一回由宛枷亲自通过,速度就慢了不少。
宛枷望了眼极远的亮光,拍了一下储物袋,取出了一把飞剑,飞剑出现的时候无往剑还嗡嗡了两声以示不满,宛枷只能好笑地安抚了下无往剑,对着那飞剑掐了个诀,便见飞剑迅速变大,宛枷轻轻一跃便站到了飞剑之上,操纵着飞剑往亮光出飞去。
只是宛枷修行时间不长,又不怎么使用御剑飞行这项技能,难免有些不太熟练,飞得歪歪扭扭的,好在这里没有外人看见。
忽然一道巨大的黑色口子出现在前方的虚空之中,按照宛枷的飞行速度显然就要栽了进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宛枷那不熟练的飞行技巧帮了忙,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了一下,竟是险险地避开了那道口子。
宛枷下意识喘了口气,安抚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
如此惊出一番冷汗之后,宛枷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对,他体内的真元竟有些透支,明明之前完全没有发现,而现在的他不过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宛枷咬咬牙,忍下了将界舟取出的想法,像是试探自己底线一般又坚持了一会儿。
终于,当感到眼前有些发黑的时候,宛枷终于停止了这种近乎于自虐的行为,他望了一眼终点,还有一半的路程,记下了这一点后,他取出了界舟,只是由于精神不济,取出界舟时候的他并没有分多大心神在周围。
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宛枷没有注意到在离他极近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口子,宛如一张黑色的大嘴,将他与怀中的小狐狸一并吞噬了进去。
而宛枷也终于耗尽了体内的最后一丝真元,昏厥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宛枷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稍有些破旧的屋子里,身下的床不是很舒服,躺久了令他感觉浑身有些僵硬,便是被子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令他感到有些冷。
与恶劣的外界环境不同的是这里的灵气,与灵气匮乏的凡界不同,这里的灵气几乎要比得上修真界了,只是这灵气之中带着一种森冷的感觉,难怪宛枷会觉得冷了。
想到这里,宛枷皱了皱眉,赶紧起身,忽然望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楚战?”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果不其然望见那张脸上带上了疑惑的神色。
楚战是个直性子,只见他皱起了眉,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正犹豫如何解释之时,宛枷忽然感到一股奇怪的力量,他顺着那股力量望向门口,便望见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端着一碗汤走进了这间破旧的房间。
“这位公子醒了?奴家为公子熬了碗汤,公子可要喝一口?”女子的声音令宛枷感到一阵熟悉,却想不起来从哪里听过。
女子笑得非常温和,可宛枷却看不到,他只看到一股浓浓的黑气,包裹在女子的面容处,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
而最令他警惕的则是这碗汤,楚战眼中普普通通的汤在宛枷的眼中冒着不祥的紫色气体,里面则是一些奇怪的毒虫,一看便令人作呕,只是初来这种不知情况的地方,宛枷也不好立刻表现出什么。
于是他摇摇头:“不了,在下身体并无什么大碍。”
“你在说什么呢,我和阿瑾在河边看到你的时候,你身体都快凉了,要不是那只小狐狸领着我们过来,你早死了!”难得楚战说出这么一大串话,却是带着些生气的意味,怒斥着宛枷对自己身体的不关心。
然而宛枷却完全不在意他的话,只问道:“那那只小狐狸呢?”
“吱!”随着这声叫唤,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跳到了宛枷怀里,若不是宛枷现在有修为傍身,被这么一冲,怕不得要吐几口血。
望着怀里的雪白,宛枷笑得柔和:“你没事就好。”在这样一个不明情况的地方,甄皑能陪在他身边,他就安心了。
一边的楚战望着宛枷这般模样,忽然也就不怀疑他一来就知道自己名字的事了,这样一个热爱动物的人,怎么也不像是个坏人。
就在这时,门口又走进一人,宛枷一看,果然是谢瑾,只是谢瑾脸色有些不对,看上去有些苍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虽然在宛枷的记忆中谢瑾并不是一个胆子多大的人,但他的心性却一直是很好的,那样一个敢于忍耐的人,居然露出这样的神色,着实令人有些好奇。
“这位公子醒了?”见宛枷醒来,谢瑾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那真是太好了,只是我与楚兄有事相商,不知这位夫人家里还有空房吗?”
女子朝着谢瑾笑了笑,将手中的碗放到屋子里的一张桌子上,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的房间曾是亡夫所住,奴家害怕触景伤情,便一直没有打扫,许是有些脏乱……”
谢瑾摇摇头:“无碍。”接着又望向楚战,“楚兄,在下有要事……”
楚战闻言望了眼宛枷,宛枷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然后楚战才点了点头跟着谢瑾去了女子先前指的那个房间。
两人一走,房间里顿时便只剩下宛枷和女子两人了,一时之间竟有些尴尬。
宛枷不喜女子身上浓浓的黑气,不欲开口,女子却抢先开了口:“公子睡了那么久,可是饿了?或是渴了,奴家也能为公子端一杯茶来。”
宛枷在心中冷笑一声,那碗汤都那样了,端来的茶想必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面上却淡淡一笑:“多谢夫人关心,在下在水里躺了那么久,倒也不是很缺水。”
“呵呵,公子说笑了。”女子闻言一笑,“说来村子最近天气一直不好,没怎么出太阳,奴家也没能晒这些被褥,公子躺着可是有些冷了?”
宛枷摇摇头:“无碍。”他抚摸了几把怀中的小狐狸笑道,“这小家伙挺暖和的。”
女子望着此景,眼中透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道:“公子对这小狐狸倒是极好。”
“嗯,我很喜欢他。”宛枷倒是毫不在意地回答道,“他一直都陪着我,如今我也是不愿意与他分离的。”
忽然,门外传来一些细细索索的声音,宛枷透过窗看到了楚战和谢瑾的身影,似乎是谢瑾拉着楚战往什么方向走,而楚战似是担心一般回头看了一眼他。
这一望,宛枷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望着女子渐渐将头转向了楚战与谢瑾的方向,望着女子身上的黑气愈发浓重,他像是为了打断女子注意力一般开了口:“说起来,还不知道这里是何处?”
像是注意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般,女子将头转了回来,盯了宛枷一会儿,才缓缓道:“公子不知道吗?这里是杏林村啊。”
熟悉的名字在耳边响起,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记忆复苏,无声的村子,杵着拐杖的老妪,还有那流了一地的鲜血,马儿自老妪身上踏过的触感,这一切景色迅速在宛枷脑中闪过,这一切仿佛昨天刚刚发生,记忆鲜明无比。
宛枷本就记忆很好,自修行后,他的记忆更是牢固了不少,只要他想,便能回忆起极久远的事,但即便如此,这些事情在记忆中的牢固程度也是有区别的。
而当年,尚且稚嫩的他遇到的杏林村一事,却实实在在地,在他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映像,时至今日响起,依旧能勾起他强烈的情感。
他永远也忘不了老妪看着他的眼神,忘不了老妪死前嘴角挂起的那一抹笑,这种悲凉深深地盖过了他对于女子非人的恐惧,如今再遇的时候,这些情感便化为了愤怒,几乎灼烧了他的理智。
几乎是一瞬间,无往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小狐狸乖巧地跳到一边,方便宛枷起身,然后宛枷长剑一刺,直冲女子满是黑气的面容。
如同一个普通妇人一般,女子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望向宛枷道:“公子这是作何?为何要对奴家一个弱女子动手?”
“弱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宛枷冷笑一声,“便是个成年男子也躲不过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那么你这么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这么轻易地躲过去的呢?”
见被揭穿,女子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致地望向宛枷:“原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修士,没想到还有几分本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宛枷冷笑一声,提剑劈去:“你身上属于魔修的黑气隔十里外都能看见,也不遮掩遮掩,怎么,当我是没见过魔修的小年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很久以前的杏林村吗?没错就是那个因为等级不够逃掉的杏林村,当时写的时候就打算以后要回来一趟的,现在终于可以回来啦。
这一回是谢瑾走的上一次宛枷的路子,就是进村→出去转转→遇到老妪→发现这里的人没有影子→回来带楚战走,嗯,这回楚战依旧没有发现村子的不对劲→→
趁着舍友出去考试码完了这一章,忽然有些庆幸早早考过了六级-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