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宛枷抬起头,脸色还有些苍白,“无故退任务需要支付贡献点,但有足够的原因却不需要了。”
他走向了那个负责登记的小哥,将自己的玉石递了上去:“我忽然身体有些不适,怕是修为没有巩固好,需要闭关一些时日,担心耽误了这些任务的时间,就都退了吧。”
那小哥抬头望了宛枷一眼,见他果真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样子,遂点了点头,手指捏诀,在玉石上一晃,道:“可以了。”
“多谢。”宛枷行了一礼,便转身走向了王佰万,“你可以去接任务了。”
“你……”王佰万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第一次为自己抢任务的行为感到了一丝后悔,“你没事吧?”
宛枷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别担心,与你无关。”
王佰万皱了皱眉,还是道:“这件事我王佰万记住了,你小子不错,将来有什么事老子罩着你!”
宛枷轻笑一声,没有回复。
走到仙鹤身前,便是那仙鹤也感受到了宛枷的不对劲,带着些安抚地蹭了蹭宛枷的手,痒得宛枷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一块下来了。
宛枷赶紧跨上仙鹤,抱着它远去了,没有让其他人看见。
空中,宛枷的眼被风吹得有些疼,他有些忍不住在心底发问:为什么是他?
他死过很多次,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自己割喉的那一次,喉咙很疼,那种疼痛至今难以忘记,即使时间不长,远远比不上病痛的折磨,却令他记忆深刻。
而这份深刻的记忆此刻却被取代了。
那是……腰斩的痛,以及更深的内心上的疼痛。
混杂着不可置信与悲伤,无法言喻的疼痛,令宛枷记忆中对疼痛的印象一下子加深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这副身子还小,这种痛楚竟是令宛枷哭了出来。
回了央禾山,第一个见到的便是映秋山,迎着他的视线,宛枷忽然有些抬不起头来。
然而映秋山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只道:“修炼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这一件事便这么揭了过去。
然而这却不是结束。
宛枷在山中练了半年的剑,这段时间里他听映秋山与他讲解了许多以前不能理解的问题,心中有不少体会,便将任务的事放到了一边,沉下心来修习剑法,好歹是习惯了这副孩童的身体,多少拾起了些以前的剑法底子,又有了不少新的想法。
忽有一日,一封通讯来到了央禾山上,叫走了映秋山,没过多久,宛枷也被叫去了。
他被带到了一个大堂里,里面坐着的不少都是映秋山先前带他去认过的长老,映秋山也在此列。
忽然,有一黑脸道人喝到:“清河,你可知罪!”
宛枷皱眉,他可不知自己罪在何处,然而还未等他开口,映秋山便出了声:“王严,清河是本尊的徒弟,你还没问呢,定什么罪?”
王严,也就是那黑脸道人冷哼一声,才道:“清河,你可知我派弟子王佰万?”
宛枷略回忆了下,便想起了半年前土刺豪猪的任务一事,想想自己与那王佰万也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接触了下,定然是与此事有关,那么……会不会是甄皑?
心里虽有不少猜测,宛枷面上却不显,只做出思考状,然后道:“可是那土刺豪猪的任务有问题?”
“果然是你!”王严闻言顿时定了宛枷的罪。
“王严!”宛枷还未说话,映秋山便拍了一把椅子,显然是有些怒了,“清河可未曾说他与那任务有关。”
王严立刻反驳:“若是无关,怎会一下子就说出问题出在哪里?”
映秋山抚手道:“清河聪慧,猜出这点并不难。”
王严立刻讥笑一声:“聪慧?不过是你一人的说辞罢了!”
“你!”映秋山站起了身,恨不得将眼前这胡搅蛮缠之辈打一顿才能消解了他心中怒气。
“安静。”最后还是位于首座的道人开了口,那道人看着很是年轻,只是白色长袍上金色丝线勾勒而出的复杂阵法纹路体现了他的身份。
掌门凌一清。
道人端起一旁桌上的茶水,吹了吹上面冒出的汩汩白烟,轻声道:“还请两位师兄冷静一下,且听这位弟子解释一番可好?”一番神态动作自然无比,还带着一股韵味,令众人不由听从了他的话。
宛枷这才开口:“弟子与那王佰万只因土刺豪猪的任务有过牵扯,既然王长老这般询问,想是那任务有问题了,只是不知,那位王佰万同门身上发生了什么,竟惹得长老如此动怒?”
王严冷笑一声:“你那么聪明,倒是猜猜他怎么了啊!”
却是掌门回答了宛枷的问题:“王佰万在接了剿灭土刺豪猪的任务之后便失踪了近半年,派人去探查之后,有人在南山找到了他的尸体。”
“被魔气侵染的尸体。”接下这句话的是王严森冷的声音,“清河,你说,你与此事可有关?”
宛枷皱了皱眉,他清楚,甄皑是妖,便是从前世那情况来看,也是与魔修没有关系的,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人物在里面?
“清河,我问你。”掌门温润的声音响起,“当初你为何要退掉任务?可是……知道魔修一事?”
这话问得就有些诛心了,几乎是立刻,映秋山就要跳了起来,还是被众长老给按了下去。
宛枷也知此事严重,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便道:“弟子本是遵循师尊之命去办事堂接些任务锻炼己身,可正是在弟子接下任务之后,身体忽感不适,想是先前在藏书阁内待的时间太长,在修行上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便决定先回来听听师尊的教诲。”
闻言,映秋山点了点头,面上隐隐露出了点自豪。
“恰好王佰万同门似是急需贡献点,弟子便将那任务让给了他,没曾想竟发生了此等悲剧。”宛枷眉目带了些悲色,“早知如此,弟子当时就不该让了这任务。”
“说什么胡话呢。”映秋山眉眼一横,“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你要是去了,也会出事!”
“师兄说的没错。”掌门先是有些严肃地望向办事堂的长老,“此事是办事堂的问题,没有查好任务来源,使得门中弟子出事,该罚。”接着又转向宛枷,温和道,“而此事不过是机缘巧合有所牵扯,你不用过于自责。”
宛枷低头称是,场上一时无人说话,没多久,宛枷便被带了下去,想来此事接下来是与他无关了。
山中修行不知岁月,此事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波澜,与宛枷这样的小弟子完全没有关系,而再次得知关于这个的消息却是两年之后,原本要回来的未曾见过面的师兄斐仪转道去了南山,诛杀那隐藏在南山深处的魔修。
自王佰万死去一事已经过去了两年,这期间仿佛是为了避开宛枷,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入他的耳朵,而宛枷也沉下心来修行,气息逐渐圆满,竟是在两年内达到了练气九层,还没有了先前从藏书阁内出来的那般虚高,功底很是扎实。
而这次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消息,不过是因为那个魔修的所在已经完全暴露,因着魔修修为不算高,门内派出不少筑基弟子前去诛杀,其中就有刚刚回来的斐仪,因此宛枷才稍微得知了一点。
而待得魔修被诛杀,宛枷的嫌疑才被洗清,门派终于放松了对他的监视,可宛枷先前一路高涨的修为却忽然停滞不前了。
“清河,你在想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映秋山的声音。
宛枷没有转身,只遥望远方,许久方言:“师尊,徒儿有些后悔。”
映秋山闻言皱了眉头:“后悔?”
宛枷垂眸:“若是当日,徒儿接了任务……”
“那出事的就会是你了。”
“不。”宛枷摇摇头,“每个人做事的方法不同,徒儿想来也不会与王佰万走一样的路,碰上那魔修的可能性不大,而去南山做任务的弟子很多,不会那么巧的。”
“你魔怔了。”
闻言,宛枷有些发愣,苦笑一声:“是么……”其实他后悔的不是连累王佰万身死。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那个死去的魔修会不会是甄皑。随着修为的加深,他了解到的东西也就越多,有一次在书中看到,成为魔修不一定是修炼了魔修的功法,或者是天生为魔,还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走火入魔。
之前甄皑将手刺穿他的腰腹之时,神色间的疯狂他至今还记得,现在想来,怕是入了魔。
宛枷有安慰过自己,可能是他想错了,可两年了,甄皑从未来找过他。
这是没有过的,即使他被看得再严,对他心怀仇恨的甄皑也会前来杀他,可是没有。
为什么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甄皑也在逃脱追杀。
如此想来,这种猜想越发可信,宛枷也就越是自责后悔。
“你在犹豫什么?”忽然,映秋山的声音打断了宛枷的思索,“清河,你可知道什么是剑修?”
宛枷转身望去,他那些有些不靠谱的师傅的身形此刻显得无比高大,让他有些发愣:“徒儿不知。”
映秋山凝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里是师傅对徒弟的慈爱,言语间却是仿佛叙述自己信念一般的坚定:“剑修,当一往无前,万般阻挡,皆不可动摇吾心!”
说完,柔和了声音:“清河,你可明白?”
宛枷忽然就像被点醒了一般,目露崇敬之色:“多谢师尊教诲。”
映秋山这才满意地将嘴角勾起了一丢丢弧度,然后瞬间变平:“你知道就好。”说完就像完成了任务一般,心情颇好地离开了这里。
身后宛枷神色坦然,先前的一切烦恼犹豫全部抛却到了脑后,一阵风吹过,带走了他只有一个人能听见的话语。
“系统,读档,定位到上次自动读档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狮虎虎心理活动:哎呀今天又在徒弟弟面前展现了自己的高冷,感觉自己棒棒哒!
今天更得有点晚(好吧是很晚)主要是浪得太久回来得晚→→
说起来今天在外面商场吃了牛蛙,感觉有点难受,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缘故,现在还有点想吐。端午节快到了,虽然是假期,大家还是少出去乱吃东西吧,我从吃的时候一直难受到现在,感觉那个牛蛙大得有点不正常了
后悔,早知道坚定一点去另一家店了,作为一个都不怎么拉肚子的人,我居然难受到现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