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脸皮抽搐,好半晌才挤出抹笑。
“嗐,看你们说的,青青他爹还在呢,哪能跟着我们?”
“她大伯母,这你放心!”
扈老栓媳妇拍着手道:“秋来说青青会这样都是他没教好,他要给张氏受孝住在茅庐里,如今也没有工夫管教青青。”
“秋来说啊,青青就交给你了!任你打骂,他绝无二话。”
扈老栓媳妇心里暗笑。
宋青青虽然受了一圈,还有半座小山的体格。
真要动手,葛氏和宋青青,指不定是谁打谁呢。
葛氏笑不出来了。
说好的回村看戏,怎么一转头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就算有闲钱,也不愿意养一个宋青青。
葛氏露出几分愁苦,“最近铺子的生意不好,每个月连房租都交不齐,我们这日子实在是……”
“嗐!她大伯母,你别担心这个!”
扈老栓媳妇笑道:“秋来说啊,你要养几个孩子也不容易,他把张氏和青青的口粮都给你。”
“你看看这好事,多养一个孩子,白得一份大人的粮食。”
扈老栓媳妇啧啧两声,“这种好事啊,也就你和春来能享受了!”
既然是好事,你怎么不把宋青青领回去?
葛氏看着扈老栓媳妇,真想把这话丢到她脸上,再狠狠啐上一口。
出头椽子似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葛氏又瞥了宋冬来一眼。
什么时候起,三弟在村里的人缘就这么好了?
想到过了县试的宋之棋,葛氏又恍然。
都是一群势利小人!
葛氏拧着帕子思忖还能找什么借口把这事挡回去,扈老栓媳妇却上前一步,扯下了宋青青嘴里的布条。
“青青你自己说,你想不想跟着你大伯母?”
“从此以后就让你大伯母管教你,你愿不愿意?”
宋青青点头如捣蒜,“我愿意!”
“大伯母你放心,只要你带我去县城,我保证老实听话,一定不给你惹祸!”
宋青青就差指天发誓。
跟来的妇人们掩着嘴笑,还有人摇头叹气。
平日里宋青青又莽又笨,现在一听能去县城,马上就机灵起来了。
说不定,以后她真能学好。
葛氏嘴角抽搐,手都抖了起来。
气得不轻。
“这,这我,我真决定不了啊!”
葛氏甩了甩帕子,委屈地道:“我们家里一直是春来做主,这么大的事,我哪能拿得了主意,我看还是……”
“嗐!这有啥?”
扈老栓媳妇笑出了声。
“我们帮你去说!这事村里人是一定要出头的,咱们直接把青青带去铺子里,牛车都准备好了!”
她拉住葛氏,还贴心地拍了拍葛氏的胳膊。
“你也一起坐车,省得废脚走路了!千万别客气,都是咱们村里的事,应该的!”
葛氏的牙根都咬在了一处。
她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把扈老栓媳妇脸上那碍眼的笑全都打掉。
但她不能。
葛氏被几个妇人拉扯着出了屋,院门口果然停着一辆架好的牛车。
宋青青的双手也被解开了。
这次她很是乖顺,不但没有反抗还主动给葛氏腾地方,招呼着她坐下。
葛氏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扈老栓媳妇和另一个妇人一左一右紧挨着她,嘴里全是夸赞。
她大伯母果然良善,心肠好仁义有担当,人美心善,必有福报。
巴拉巴拉,诸如此类。
葛氏想反驳,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牛车缓缓驶离了扈丘村。
……
过年的时候,杜宝钏曾去寺里祈福。
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儿女身体康健,一家人平平安安
如今,七喜没了呆病,宋之棋的身体也好了许多,他还中了童生。
杜宝钏觉得应该去寺里还愿,感谢神佛庇护。
但凡出门,七喜就要跟着,宋之棋是当事人,也要一起去。
于是乎,杜宝钏叮嘱宋知琴在家里看好四喜和五福六福,带着七喜和宋之棋来了县城。
弘安寺。
晌午的金光照耀在四周高深的红墙上,幽鸣深远的钟声沉重肃穆,越来越近。
寺庙内香烟袅袅,梵音缭绕。
杜宝钏跟着知客僧进到大殿,跪到了摆好的蒲团上。
七喜和宋之棋紧随其后,跪在了杜宝钏身侧。
杜宝钏絮絮叨叨,小声祷告。
七喜无聊地抬眼张望。
大殿正前方供奉的是释迦摩尼佛、文殊和普贤二菩萨一左一右地护卫。
侧面还有迦叶、阿难等一众弟子的雕像。
原来是西天那帮大和尚啊。
杜宝钏祈祷完,终于从蒲团上起身。
七喜赶忙蹦了起来。
杜宝钏不赞同地蹙眉,小声嘱咐道:“七喜,这里可不能胡闹,要庄重一些。”
七喜嘟了嘟嘴,在心里腹诽。
【这几个大和尚忙得很,拜他们还不如拜拜我呢!】
杜宝钏:……
我佛慈悲。
信女什么都没有听见,佛祖也全当不知吧。
阿弥陀佛。
杜宝钏到了殿外。
拐角处摆着功德箱,杜宝钏依着知客僧地指示,添了香油灯烛钱。
“女施主,前方大殿还可以许愿卜卦,可要前往?”
杜宝钏看了一眼宋之棋,又想到宋知琴的婚事。
“二福,我去那边看看,你带着七喜四处逛逛,不要让她……”
乱来两个字,被杜宝钏及时地咽了回去。
真要说出口,七喜肯定又要和她争辩半天,还是算了吧。
宋之棋了然地笑了笑。
“娘,你放心去吧,我带着七喜。”
目送杜宝钏进了大殿,宋之棋领着七喜往后面走。
弘安寺后院种着许多树木。
树影婆娑舞绿意,葱茏枝叶掩流霞。
古木参天。
鸟鸣啾啾声,不绝于耳。
七喜松开宋之棋的手,欢快地在林间蹦跳。
这里灵气充沛,让人心旷神怡。
七喜不禁闭上眼睛,深呼几口,四周的喧嚣声似乎都听不见了,耳边只余叶动鸟鸣。
好半晌,她才睁开眼。
咦?
七喜朝四周环顾。
二哥呢,人怎么不见了?
……
宋之棋缓缓睁开眼睛,只觉脑后一阵剧痛。
他伸手摸了摸。
还好,没有出血。
宋之棋抬起了头。
对面的男人身形壮硕,胳膊有他小腿那么粗,筋肉强健,一看就知气力过人。
没有一棍子把他敲得头破血流,这些人也算手下留情了。
“就这么个文弱书生,还是个毛头小子,哪用得着咱们哥几个一起出动?”
“是啊,熊壮一个人就能搞定!”
站在最前边的男人摆了摆手。
“来都来了,别说废话!”
他指着旁边,对宋之棋道:“小子,看到了吗?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宋之棋转头去看。
弘安寺坐落在半山腰上,这里是最高处,旁边就是滚坡。
从这里跌下去,即便不会马上摔死,也能去了半条命。
尤其是,下边怪石零立,草木残枝横斜逸出,在里边滚上一圈,肯定会伤到脸。
面有残疾,无法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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