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遥没说话，那边的黎霂言也罕见地沉默了一下，顾卿遥迟疑了一瞬，正在犹豫要不要挂断电话，就听黎霂言开口了：“是白小姐，白楚云。”
顾卿遥呆呆地点了点头，道：“你到公司了吗？”
“到了。”黎霂言言简意赅道。
顾卿遥顿时有点窘迫，道：“没关系，那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你没有打扰，白小姐没有预约，”黎霂言似乎是在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黎少，你答应过我这几天可以见一面的，”白楚云咬咬牙，道：“黎少，最近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一直都拖延不前，不知道黎少可有什么考虑？”
“考虑……”黎霂言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道：“白小姐，如果是公务的话，贵司似乎还是白总更有话语权，之前合同已经发给白总了，白总有什么意见，自然可以直接和我联络，白小姐这样前来，倒是让我有点诧异。”
白楚云语塞：“可是……”
“抱歉白小姐，可是下次，希望你记得预约。”黎霂言指了指通话中的手机，见白楚云不甘心地出去了，这才语气温和地重又开口：“已经没关系
了。”
“恩。”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刚刚说到报告，我记得这次比赛之余有一个研讨会。”
“没错。”黎霂言含笑道：“时间刚好在你预测的时间点之前，只是……”
“只是倘若我真的将报告递交上去，怕是就不能准确无误地投机了。”顾卿遥狡黠地笑了：“不管怎么算都是赔本买卖。”
黎霂言一怔：“你打算买入多少？”
“全款买空。”顾卿遥笃定道。
黎霂言沉默半晌，轻声笑了。
不愧是顾卿遥……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顾卿遥听那边的笑声，忍不住道：“我是认真的，如果黎先生想要……”
“为什么告诉我？”黎霂言含笑问道。
“我……”
“你不是在寻找肯定，事实上，你已经在操作了，是吗？”黎霂言轻声问。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眸去。
她的确是已经开始多线操作了，这种事情必须掩人耳目。
知道的人越多，便是愈发麻烦，她告诉黎霂言的时候，并没有想过黎霂言会这样相信自己，甚至真的动摇了在美国投资的想法。
黎霂言静静地笑了笑，又问道：“既然不是在寻求我的肯定，那
么，你是单纯地希望我获利，在担心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沉，清浅的呼吸声仿佛响在耳畔，顾卿遥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跟着这好听的低音炮酥酥麻麻的。
她沉默半晌，这才道：“我不希望你输。”
黎霂言一怔。
顾卿遥语速很快，但是他确定自己清楚地听到了。
“既然是我认为可靠的情报，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从中获利，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顾卿遥笃定道。
黎霂言淡淡笑了：“是。”
他其实很想要继续问下去，顾卿遥这番话，到底骗的人是谁？
可是他终究没有，有些话，黎霂言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最好的方式。
“黎先生，其实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想问您。”顾卿遥轻声道。
“你说。”黎霂言显然心情不错。
“黎先生，我给你的邮箱寄送了一份我的个人资料，从我有记忆开始直到现在，一应俱全，”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说了下去：“黎先生今天去我的小学，想必也没办法得到这样详尽的资料，所以我想还是我直接交给黎先生比较好，然后……”
黎霂言轻笑了一声：“你想要我的信息。”
“可以吗？”顾卿遥轻声问：“如果黎先生觉得不方便的话……”
“你询问过顾先生吗？”黎霂言平静地问道，鼠标点开了顾卿遥的邮件，看到上面的证件照忍不住莞尔……这个小家伙。
顾卿遥摇摇头，又意识到黎霂言看不到，立刻道：“没有，我想这种事还是直接问黎先生比较好，我总觉得父亲对黎先生有偏见。”
黎霂言笑了。
偏见……
顾卿遥会用这个词，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顾卿遥是顾家人，虽说自己是她的小叔叔，到底还是隔着血缘的。
顾卿遥并未选择相信家人，而是相信了自己，没来由地，黎霂言觉得心底无比熨帖。
他沉默片刻，道：“我可以给你一份我的资料，改天吧，在我们出国前，可以吗？”
黎霂言的语声很是温和，顾卿遥连连点头，认真道：“谢谢。”
黎霂言笑出声：“你啊……”
以个人资料换自己的消息，亏她想得出来。
她如此真诚地将一颗心捧到了自己的面前，手段直白而不加掩饰，倒是让黎霂言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似乎是习惯了，习惯了在这个商业的时代，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都是有
目的的。
可是顾卿遥呢？
顾卿遥用一颗真心来换，黎霂言的手指不自禁地敲了敲桌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得起。
“这几天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手机不一定能及时回信。”黎霂言道：“如果有什么急事，你可以联系我的特助。”
“哦，好。”顾卿遥点头应了：“是霍文斌特助吧？”
“对。”黎霂言报了一串数字，顾卿遥匆匆记下了，这才笑道：“所以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伴手礼吗？”
黎霂言微微一怔，忍不住莞尔：“可以，我会记得的。”
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也会这样笑。
在遇到顾卿遥之前，黎霂言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在媒体鲜少的报道中，也曾经只言片语地提及过，黎霂言始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海城很多人对黎霂言的形容词，都还有一个“高冷”。
可是放下手机，黎霂言不经意地瞥见暗下去的屏幕，自己依然在笑。
顾卿遥……
仿佛是照进他的世界的一道光。
那天晚上，她径自扑了过来，而自己……怎么会拒绝这唯一的光呢？
“黎少。”霍文斌走近，将一份资料递过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