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嫣然也听到了姚苏苏的温声软语,她在浣芳院发了一通火,只觉心里郁闷难疏,在外面吹吹冷风,还痛快些。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姚苏苏。
玉屏咽了咽口水,低头拉了拉姚苏苏的衣袖:“主子,是县主。”
姚苏苏笑容一僵,她只是想出来走走,可没想到会遇到县主这尊佛,今日许泽琨不在家,她不想正面对上县主,迈开步子,就想先回去。
谁知她的行为却是彻底惹恼了方嫣然!
这贱妾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见到她竟然连礼都不行?
这是哪里的规矩?!今日若不好好教教她,恐怕这全府又要看她笑话了!
“姚姨娘真是好大的架子,竟对主母视而不见。”
姚苏苏脚步一顿,脸顿时苍白了不少,这一刻,她是真的讨厌自己妾室的身份,也讨厌方嫣然颐指气使的态度。
朱妈妈刚来府不久,并没有见过方嫣然,但是见姚苏苏害怕的样子,也猜出了几分。
心里不禁打起鼓,她是看见过许泽琨对姚苏苏千娇百宠的样子的,没想到这般受宠的姨娘,在主母面前还是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这主母是有多厉害?
姚苏苏心里是有些害怕,因为她不想将自己与孩子置于危险境地。
方嫣然她知道,是个任性的主儿,自己在她手里怕是讨不到好处。
不过…若是方嫣然真的有什么恶意,好好利用此事,也许可以让许泽琨更快的认清方嫣然的真实面目,更快的与她离心。
想到这,姚苏苏心定了定,小步进了沧浪亭。
方嫣然身着一团火红,腰身束的细细的,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下姚苏苏。
她的眸子凌厉非常,看姚苏苏出个屋子前呼后拥,好不神气,心里的厌恶和嫉妒更是达到顶峰。
她脚下不远处拢着火盆,旁边的桌上也摆着四色糕点和茶壶,其实排场也是不小的,偏偏要冷言嘲讽姚苏苏:“姚姨娘真是好大的排场。”
她冰冷的目光一寸一寸划过姚苏苏的肌肤,姚苏苏心一颤,不敢与之对视,低眉敛目道:“县主说笑了,妾不敢。”
她的手撑着腰肢,玉屏和朱妈妈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方嫣然看着她这娇弱劲,心里更是鄙夷,不过是有个争气的肚子!
若不是这个孩子!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方嫣然的目光一个劲的在姚苏苏肚子上打转,她的眼神实在可怕,让姚苏苏心里不由怵的慌。
“夫…夫人若没有什么吩咐,妾身先回映雪阁了。”姚苏苏一手抱着孕肚,小心翼翼的看着方嫣然,眼睛里也有惶恐。
方嫣然却想,这个贱人就是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夺得许泽琨的欢心的么?
不!不是的!姚苏苏一直都是这样,去吴州之前,许泽琨待她也没有这般亲热。
是因为她怀了身孕!对,这次从吴州回来,她怀了身孕,所以许泽琨才会这般宠爱她的!
方嫣然越想越觉得是,高傲的她不肯承认,夫君已经移情,只能将许泽琨对姚苏苏的看重,全部都归结于她的肚子。
这样一来,那高隆的孕肚便更加扎方嫣然的眼了。
看姚苏苏和身边的丫鬟如临大敌的样子,方嫣然冷冷一嗤,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淡淡道:“怎么没有吩咐,你,给我倒杯茶来。”
她闲闲的坐在亭子里的坐椅上,居高临下的样子,仿佛她是天边的云,而姚苏苏是低贱的泥。
姚苏苏咬咬牙,难以言喻的恼怒和委屈涌上心头,让她瞬间红了眼。
可是方嫣然却偏偏喜欢她这副样子,看着她难受,她心里就舒服了。
青杏在旁边更是白了脸,根本不知道方嫣然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目光落到姚姨娘的肚子上,县主让姚姨娘倒杯茶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姚姨娘的肚子里可还有孩子,那可是是全府的宝贝疙瘩。
她上前道了一声:“县主…”
“怎么?”方嫣然凤眉一挑,凌厉的目光刺向青杏:“我连妾室的一杯茶都受不起么?”
青杏心里一惊,知道主子这是心里一直存着气,现在是刻意刁难姚姨娘,她到底是一个丫鬟,此刻绝不能做出忤逆方嫣然而维护姚苏苏的事。
只盼着县主心里还有理智,做的不要太出格才是。
姚苏苏心里一惊,只怕自己不倒茶,方嫣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了一句:“是”,随即上前从青杏手里接过一杯茶,艰难的迈开步子,向方嫣然走去。
方嫣然恶狠狠的瞪着姚苏苏,眼睛里面是从不遮掩的恶意。
这样明晃晃的恶意让姚苏苏更加害怕,几乎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请县主喝茶。”
“姚姨娘的身子就那么娇贵,连跪都不跪么?”方嫣然并未接茶,唇边凝了冷笑,又是一番嘲讽。
青杏眉心一跳:“县主,姚姨娘怀着身孕,礼就…”她还未说完,方嫣然转身便是一记耳光:“主子在说话,贱婢竟敢顶嘴!”
青杏被扇的偏了一边身子,当即跪下道:“奴婢不敢。”
她眼睫盈泪,已经被打懵了。
玉屏和玉盏更是被县主的气势吓坏了,这可怎么办,县主一看便是要刁难主子,今日这事只怕不得善了。
姚苏苏见状,颤颤的下了跪,她肚子已经大了,此时跪下的动作很不舒服,再加上地砖冰凉,那股寒意简直像从膝盖直接传到骨髓里一般。
她咬了咬唇,将茶杯递高,又说了一句:“是妾不知礼数,请县主用茶。”
方嫣然这才面色缓和一些,洋洋得意的看姚苏苏屈膝的样子,心道任你再得势猖狂,还不是要跪在我的身下。
她接过了茶盏,却并不饮茶,眼睑微阖,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抹着茶碗盖子,玉屏和玉盏相视一眼,见主子面色苍白,提步想扶主子起来。
茶盏落地的声音清脆,将两人吓得一惊。
方嫣然恍似吃惊的掩起嘴:“哎呀,这杯茶喝不得了,劳累姚姨娘,再为我倒一杯吧。”
玉屏牙齿气的直颤,县主这是存意折腾她家姨娘,这大冷的天,一直跪在地上,她家姨娘身子娇弱,又怀着身子,怎么受得住!
大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县主分明就是看大爷不在家,才会这般百般刁难!
她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县主容禀,姨娘怀着身子,实在不能一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若是损了胎气,只怕世子爷和老夫人知道,都会怪罪。”
她抬出来了许泽琨和吴氏,若是那有理智的,只怕也会忌惮,但是方嫣然却越听越气,贱婢竟敢威胁她?!
她看着下首的姚苏苏,心里冷笑,不是一直说胎像安稳,穿的这般厚,难不成跪这一会就会动了胎气?
她就是要看姚苏苏难受,甚至心里隐隐疯狂的想,孩子若是没了,她更开心!
没了孩子,许泽琨的心是不是还会回到她身上?
姚苏苏听了玉屏的话,心里一沉,方嫣然的性子,只怕会越听越气。
果然,方嫣然利眸如刀子一般划过玉屏的脸:“好个嘴利的丫头,怎么?就你家姨娘身子娇贵受不得冷?本县主不也在这坐着陪着?!”
她说的一通歪理,姚苏苏闭了闭眸,心想,看来她是不想善了了。
她的身子底子在,跪这一会儿,确实不会对胎气有损。
但是…
姚苏苏展唇一笑:“县主莫动气,妾身再为您倒一杯茶。”
看她笑靥如花,方嫣然表情一滞,心里顿气,这贱人是在挑衅么?
姚苏苏起身斟茶,又跪下递了一杯,方嫣然仍未让她起身,且喝的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