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仍未变,但耳尖已经渐渐红了,掩饰的将茶杯端起。
这时姚苏苏将那本书递到许泽琨面前,她的手指娇柔粉嫩,犹如上好的美玉,她似是微微叹息了一下,而后认真道:“大爷恕罪,这本书苏苏取来一直妥善保管,现在物归原主。”
许泽琨在母亲那已经知道姚苏苏大致的出身,她一直跟随生活的舅父只是普通的百姓,甚至并没有官名。
但是此时听她言谈文气,不由心生好奇,脱口道:“你识字?”
“略认识一些字。”
许泽琨手指摩挲着茶杯,不可否认,姚苏苏确实吸引到了他的注意:“那书柜的书有上百本,你怎么偏偏选中这本?”
其实这也是许泽琨最疑惑的,如果她不是挑了《春秋》,而是选了别的,他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发现。
听许泽琨问了这话,语气也非之前的冷硬,姚苏苏不由也放松了不少。她知道,这把险棋,她走对了。
她眉眼一弯,眼睛里像撒了碎金,语气也轻松了一些:“这本书被大爷翻阅的次数最多,书页磨损的也最厉害,所以苏苏觉得这本书应该是大爷喜欢的,若是不见了,大爷便会来找我。”
许泽琨心里一震,他实未想到姚苏苏如此冰雪聪明,又如此细心。
他很难想象,姚苏苏是如何对比上百本书,从而挑了一个他最喜欢的。
她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只求一个与他见面的机会。
“滴,好感度上升百分之10,当前好感度10/100”
姚苏苏心里一笑,许泽琨对县主爱而不得,从未真实尝过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现在她对他是如此的用心,果然,撬动了许泽琨如石头一般冷硬的心。
许泽琨觉得热度已经从耳尖要传到脸上了,为免失态,他拿过书,随即冷声道:“这次爷先不罚你,但下不为例。”
撂下这句话,许泽琨便状似无事的走了。
一场小风波,终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映雪阁的人均是一番庆幸,吴氏那边却高兴不起来,只因许泽琨至今还未松口纳姚苏苏为姨娘,更别说和姚苏苏圆房了。
她可还记得找姚苏苏入府的目的。
于是,老太太自发组织了一场晚宴,说是让姚苏苏给方嫣然和许泽琨敬杯茶,就算是正式纳进门当姨娘了。
只是一场纳妾的晚宴,实在算不得是大事,所以宁远侯没有来,至于府中宁远侯的妾室们,吴氏更是不想见。
所以这场宴会倒是十分冷清,开始只有吴氏坐镇,还有立在一旁的姚苏苏。
姚苏苏虽说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但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其实更多是任人摆布,她本想和许泽琨好好培养一阵子感情,但是显然老夫人不是这般想的。
看着这一桌子席面,还有已经焦急等待的吴氏,姚苏苏突然觉得有些心有戚戚,看样子许泽琨和县主都不打算来了…
吴氏更是心头火大,直接冷声对郑妈妈说:“你给我去临风居把大爷请过来!”
郑妈妈生怕吴氏气出个好歹,陪笑道:“老夫人忘了,咱可一直让同福在门房那等着大爷呢,若是大爷回府了,肯定会来报的。”
吴氏一听,才勉强解了一点郁气。许泽琨是还未归家,可这一直在家的方嫣然怎么回事?她可还有个媳妇的样子?婆母的话都不听了!
越想吴氏越是火大,她自问对方嫣然不错,自过门以来,哪一方面不是百依百顺?
她也不单纯冲贵妃,贵妃虽尊贵,生了皇子,但是上头还有皇后顶着呢。
他们宁远侯府世代簪缨,也不是吃素的。她这般对方嫣然,还不是知道自己儿子喜欢她,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也希望他夫妻和美。
可是方嫣然又做过什么?
越想越气,吴氏语气十分冷硬:“那就去浣芳院,将夫人请过来!”
郑妈妈咽了口水,知道了老夫人这是真真发怒了,刚想应话。
便听一道女声远远传来:“母亲息怒,是我来迟了。”
姚苏苏心里一凛,知道来的便是佳宁县主了。
一阵香风浮动,吴氏见方嫣然身着一身洋红色金线绣制的牡丹袄裙,头上戴着朝阳点翠珠钗,耳边挂着一对金耳铛,款款而来,仪态万千。
她冷了神色,道:“我还以为请不动你这媳妇了!”
她心里存着气,话语也不禁带了刺,方嫣然面容一僵,她自过门,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和老夫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吴氏待她一直是客气的,从未这般对她说过话。
她心里虽有异样,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告罪道:“母亲恕罪,嫣然记错了时辰,才致来晩了。”
她虽是认错,语气却说不出的淡漠,根本并非真心实意。
吴氏心里一哽,又想方嫣然究竟是高傲什么?看着也是一个美人,但日日拉个脸子,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活像嫁到她们许家多委屈一般!
若是真不想嫁,咱们许家也并非非你不可!
吴氏心里一通输出,但终归事已至此,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她心里还是在意许泽琨的态度,所以极力忍耐下来。冲姚苏苏使了个眼色,道:“去给你们夫人敬个茶。”
姚苏苏低低应了一声。方嫣然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她今日实在是不想来的,许泽琨并未同意纳妾,吴氏便自己搞了个晚宴,分明是逼他们就范。
她在浣芳院磨蹭了好久,还是青杏求了半天,她才过来。
青杏虽说是她的婢女,但也是长姐给的人,她的意思,也是长姐的意思。
吴氏想给许泽琨纳妾是问过长姐的,当时长姐怎么对她说的来着?
“嫣然,任性了这几年,也应该够了,好好和许泽琨过日子,既然你不想生孩子,那就让侯夫人如愿纳个妾,其他的,长姐会帮你解决的。”
方嫣然真觉得可笑,她的一生被许泽琨毁了,但又何尝不是被长姐毁了呢?长姐明明知道她喜欢的是谁。
但是她可以恨许泽琨,却恨不起长姐,只因长姐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疼爱,还有那份割舍不掉的亲情。
想到此处,她平复了心情,将那丝不知何处来的嫉恨别扭从脑海里极力剜去,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她不在意许泽琨,自然他纳不纳妾,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