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辰安进了屋,又等了半刻钟孟若华才进去。
里面几人已经平静下来,看见她都没说话。孟若华看着一地的碎渣子,忙叫了吉祥、如意进来收拾。
二夫人拧着眉看着她们收拾,不由的又心疼起来。
这一套茶具足足要五两银子呢!
她不禁恨声骂道:“小浪蹄子,看到主子生气也不知道劝着!”
“母亲!”宋辰安制止道:“你就别整天和她们生气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就是生孙姨娘的气才把人折腾成那样?惹得父亲又和她来吵,何必呢!
原来宋昌今日一下值就去了荷院,孙姨娘苍白着脸哭着求他:“老爷,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护着两个孩子。”
宋昌的手被她紧紧握着,灼烫的似要融化掉了,他抬手去摸她的额头,只觉得烫的吓人。
“不是退烧了吗?怎么又烧起来了?大夫呢,可请大夫了?”
孙姨娘哭得不能自已,边哭边咳嗽也说不清楚,小儿子宋铭安也跟着哭,直喊:“姨娘”,还是宋惜抽抽噎噎的说道:“是退烧了,可姨娘醒后知道我没去给母亲请安就急了,生怕母亲也责罚我,急的直接就咳了血。”
“咳血了?”宋昌急急喊道:“大夫呢?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心中郁结已久,如若不好好调养,只怕…”宋惜说道此处更是放声大哭,那模样好似孙姨娘真的不好了。
这模样可把宋昌急坏了,忙不迭的提孙姨娘抚背,安慰道:“你放宽心的养,我定不让她再欺负你!”
孙姨娘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待平稳下来还安慰他:“其实夫人并没有磨搓我,不过是问安的时候站一站罢了,是我的身子不争气,吹一吹风就病倒了。”
“大冬天的,饶是强壮的男子都受不住,你向来体弱又如何受得了?”
孙姨娘又拿着帕子拭泪,“夫人也没错,我原不该向老爷求助,只是惜儿第一次参加那样的宴会,她是庶女本就低他人一头,若不穿戴好些岂不让人更加欺负。”
不待宋昌说话,她又呜呜咽咽的说道:“二夫人给三小姐置办头面花个千八百两也是应该的,我也没资格强求什么,只盼望着夫人能花上两成的银子给惜儿置办一套就行,可我等到最后日子了也没等到,不得已才对老爷开口呢!”
“你说什么?”宋昌握着她的手问道:“花了多少?”
孙姨娘仿若才想起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捂着嘴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花了多少。”
宋昌想起之前他要银子的时候,二夫人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给,还不让他看账本,现在回想起来,里头定有问题。
竟花了千两银子给宋恬置办头面吗?
一千两银子能买多少本古籍?
要说这宋昌本也不是在意银钱的人,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可最近这两年,每次他取钱都要被二夫人念叨,说什么府中没钱,要节省一些,还让他少交些落魄贫寒之人。
他真的以为府中败落了,毕竟他只是五品官,又是清水衙门,每月的俸禄都不够他花的。
没想到二夫人竟能随随便便就花一千两去买那金银死物?
简直是暴殄天物!
买了古籍字画还能留给后人,那头面首饰过几年就老气了,还不是仍在箱子底?
越想越心疼,前几天他看上了一副山水画,就是想着二夫人哭诉说府上没钱才没买,此时想起来更是懊悔!
也不知道那副山水画有没有卖出去?
想起他为了给宋惜买头面还动用了他的私房钱,更是心疼,那都是他留着买古籍的银钱!
突然,他又想起了账本,劝慰了孙姨娘几句,说定帮她讨个说法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孙姨娘让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跟了上去,确认宋昌是去了账房这才放下心来。
宋恬私自买首饰让店家到府取银子的事已经传遍了,特别是二夫人当众打了喜妈妈和绿禾,下人们更是肆无忌惮的谈论。
孙姨娘既然想为了儿女搏上一把,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明晃晃的把柄。
账房里,宋昌拿着账本细细查看,其实也不用他细看,上面记得很清楚。
他指着一处问:“更换府里的门帘帷幔,维修院落这一项,是谁说的,我怎么没见到更换新帷幔。”他院子没换,孙姨娘的荷院没换,甚至荣喜院的也没换!
账房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吭吭哧哧的说道:“是二夫人。”
他是二夫人聘的,二夫人做事向来不瞒她,这次说了这句话就把银子取走了。
“这一项,三小姐买首饰两百八十二两是怎么回事?”
账房的衣袖再次摸向衣袖,将那天的事说了个清楚。
宋昌点点头,倒也没孙姨娘说的如此夸张,不过是花了两百多两。
出了账房门,他身边跟着的小厮听书小声又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比账房说得详细了许多。
“这么说,那日夫人已经给恬儿买好了,她又自己挑了几件?”
听书躬身说道:“里面的姐姐是这样说的。”
此时的宋昌倒也没那么愤怒了,毕竟银子花了就花了,反正也要不回来了。
他本打算这件事就此打住,只找二夫人说一说孙姨娘的事就罢了,她一个正室整日揪着妾室折腾干嘛!
听书觑着宋昌的神情,犹豫片刻又说了一句:“府中都传三小姐喜欢首饰,这一个月竟买了三四次了,还说……”
宋昌听不得他吞吞吐吐,急的他抬脚踢了过去,“还说什么?”
“还说这次三小姐能花三百两,下次就能花三千两,还说……”听书瞄了一眼宋昌紧绷的脸,紧忙接着说:“还说账上没钱,发不出下个月的月钱。”
这都是实话,今日又买了老太爷祭日要用的东西,账上只剩一百多两了,而这个月还剩两旬!
宋昌听着这些话,心里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找二夫人问个清楚。
他知道她贪墨府中的银钱,可他没想到她竟把府里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因此他才到荣喜院来问二夫人,可话没说几句,二夫人先急了,歇斯底里的喊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