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明白不管多么贤惠的女子,都不能忍受夫君的三妻四妾,更何况曾经那么骄傲的二少夫人呢。
要是想让她们伺候,早就给她们开脸了,还用等到那边孩子都生两个了?
她是孟若华出嫁前一年半才进孟府的,当时的小姐想出门了会翻墙,去庄子上要骑马,去郊外要玩水,在街上更是拦了不少欺负百姓的纨绔。
仍然记得,孟若华一身潋滟红衣,嚣张的说:“这事我管定了,不服气你找皇上去告状!”
即便嫁进宋府,她遵循着媳妇的本分,但珊瑚不信,在宋府短短三年,能磨灭掉一个人骨子里的骄傲。
再回想起这几天二少夫人对二爷的态度,对夫人的态度,还有她那些看似随意的举动,珊瑚第一次觉得现在正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也许珍珠心愿马上就成真了!
孟若华展颜一笑,算是相信了她的话。
不多会儿,玉叶和珊瑚整理好书架,孟若华挥手让珊瑚自去抓一把钱,“去和你小姐妹们玩会儿。”
珊瑚应了,她明白二少夫人为什么让自己去玩,于是拿着钱就乐呵呵的去了。
第二天,奶娘林妈妈回来了,代替玲珑接管了院里的大小事务,只让丫鬟们做些伺候打扫的事务。
孟若华笑着拉着她坐下,“奶娘辛苦多年,该给她们做的就让她们做去,你在一旁看着不出错就行。”
前世奶娘为了烂赌的儿子背叛了她,偷走了她的库房钥匙,更是把她陪嫁的丫头婆子的身契交给了沈云岚,使得玲珑和玉叶不得不委曲求全。
林妈妈满脸堆笑,坐在对面说道:“二少夫人是我从小奶到大的,说句实在话,你吃的奶比我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吃的还多,看着你从那么一丁点长大,我是满心的自豪。我啊,可舍不得离开二少夫人。”
舍不得二少夫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舍不得月钱。
家里几口人都指着她的月钱过活呢,她的月钱是一两银子,再加平日的赏钱,比普通人家半年挣的都要多。
孟若华笑了笑,林妈妈虽然没提过,但她也知道她家里一些事。她的儿子李壮,名不副实,体弱多病,正是要挣钱买药,林妈妈才不得已进府做了奶娘。当时李壮身子不好亲娘又不在身边,家中祖父母难免溺爱了些,以致现在二十岁的人竟一事无成。
林妈妈寻思着找个懂事的媳妇好好规劝儿子,必定能将日子过起来。因此便有些挑剔,不是嫌弃模样,便是嫌弃出身,一年又一年,到现在也没娶上媳妇。
她也曾求言语试探过孟若华,话里话外把玲珑夸的如天上的仙女,但玲珑不愿,她自不会胡乱撮合。
玲珑心思细腻,见识不俗,又处事周全,嫁出去当个富贵人家的奶奶都行,何必嫁给个没出息的呢。
孟若华不松口,林妈妈见状也就熄了心,不过心里到底介意,一抓到机会就要出言讽刺玲珑几句。
前世林妈妈将她的库房钥匙拿走给了宋辰安,并拿走了她院里人的身契,致使玲珑玉叶不得不听从安排。
她看着林妈妈在院中指挥不停,眼中冷漠溢出。
“奶娘,这两匹布给你,回家也给奶兄做件新衣服。”她指了指那匹天青色的细棉布,又指着一匹万字不断头的烟黄锦缎,“这匹给你做件袄子。”
细棉布质地厚实柔软细腻,织锦缎色泽纯正花式高雅,一看就非凡品。
林妈妈眼神黏在上面舍不得离开,白胖的手指爱惜的摸着,嘴中不住的唏嘘:“老奴怎么能用这么好的料子?”
“奶娘收下就是。”
推辞了几句,林妈妈到底抱着布料笑呵呵的回了屋。
天青色的那匹就给儿子做身新衣,相看的时候穿上也有排面,那匹锦缎就给自己做,等儿子成亲的时候穿上,一定能镇住儿媳。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丝丝滑滑的,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这样难得的料子,可不能做坏了!她计算着拿到针线房找人帮着裁剪出来,她再亲手缝制。
殊不知她的心理早被孟若华摸透了!
林妈妈素来自傲,一直自夸她的针线活极好,孟若华猜到她不会放心交给别人做,因此拿出两匹料子给她。冬日衣服又厚重,两身衣服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做好。
现在她没有好的理由将奶娘赶出去,只好用事情绊住她,不在她面前晃就行,要不然真怕哪天她一巴掌就糊了上去。
看着林妈妈离去的身影,孟若华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在桌面上。
以前她过的糊涂,除了玲珑、玉叶之外,她竟没注意过其他人!而今她想复仇,想全身而退,想要找出陷害父兄的背后黑手,就必须把院子清理干净,不求每个人都机灵能干,但必须要忠心!
珊瑚是个活泛的性子,平日又爱出去闲逛,与府中各处的丫头婆子都有叫交情,因此府里大大小小的消息她都能探听出来,如果用的好,那她在府中会轻松很多。
还有小丫头春秀,恪尽职守话又不多,和玲珑有些像,可以先让玲珑带带。
往后的路,肯定会比以前艰难很多,甚至会引得宋家狗急跳墙,她必须未雨绸缪,至少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太狭窄了,只顾着在宋府这小小方寸之地谋算,却忘了外面有更大的危险,要想查出陷害父兄的幕后黑手,只在宋府提防是不行的!
要想处处谋得先机,必须有敏锐的判断,也必须消息灵通。
杨三叔是替父亲关注着京城的信息,可杨三叔毕竟身份低微,有些事只怕是探听不到。
孟若华想起了无影楼,传说中无影楼也买卖消息,自称上至皇室下至牢狱,没有它不知道的。不过这消息的价格高低,却全看无影楼如何定价。
将此事暗暗记在心底,也许将来真有用到的一天。
她在这里谋算,殊不知城中某处朴实无华的房间内,同样有人在谋划。
男子背脊挺拔立于窗前,秋风带着寒意,卷起了他绣着暗纹的黑色衣袍。
“去查查槐安街宋家的情况。”
“光禄寺少卿宋昌?”青衣男子问道。
“是。”
时隔三年未见,她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愁色,是过的不如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