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
公安局刑侦大队
肖展刚刚从外面回来，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震耳的电话铃声。
他急忙抢上一步抓起话筒：“喂。”
小水送走潘阿婆回学校后，肖展还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心里有些担心他。
家里唯一的长辈走了，看他的心情特别不好，自己笨嘴拙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水。
肖展以为，这个电话很大可能是小水打给他的。
“肖展，是我，云哲。”
话筒里面的声音让肖展惊愕惊喜不已，他不由自主的一个立正：
“首长好！
我是肖展！
您怎么--怎么会给我电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首长会主动给他电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肖展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云哲的声音沉稳清晰：
“肖展，我要托你调查一个人，以及和他有关系的事和人。”
云哲没有拐弯抹角，开口就直言，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兜圈子。
世界很大，有时候又很小。
事情就是那么巧，肖展心心念念感恩的军区首长，就是云哲！
而云哲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肖展的老家就是平城，他的工作还是公安局的刑侦队队长。
他想多了解一下尹天水的事。
想知道他小时候是怎么成长的。
想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流落在外二十年一切的一切。
还有，对关家做过的事，云哲耿耿于怀。
他不说恨，不代表他心里不恨。
但他是军人，又远在千里迢迢，想做些什么也很不方便。
深思熟虑过，他想到了肖展！
“首长，您说，想调查谁？只要是在我们平城地界上的人，就在我职权范围内。
如果是其他地方的人，只要我能办到，也必定全力以赴！”
肖展的态度很坚决。
当初，肖展虽然受了伤，云哲却是一心想留下他的。
只是肖展被前妻搅乱了心思，做了错的决定。
如果不是遇到小水，他还是在建筑工地做泥瓦工。
是尹天水给了他新的生活，幸福的家庭！
“我要调查的人就是平城人，他叫尹天水，现在已经考上青大离开平城。”
当云哲提到要调查的人是尹天水时，肖展的头顿时‘嗡嗡嗡’差一点炸裂。
‘小水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老首长要专门调查他？’
肖展一下子给击懵了。
不管是云哲，还是小水，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
“肖展，你在听我说吗？”
云哲感到话筒里面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语气郑重起来。
肖展一个愣神，清醒过来：
“首长，我在听，那个尹天水--他是犯了什么事吗？首长为什么要调查他？”
肖展问的小心翼翼。
云哲默了下，既然准备让肖展调查，前因后果肯定要让他知道。
“他不是犯事，没有犯事，肖展，这件事是我的私事，你听在耳中就可以，不要传播出去。”
云哲郑重的叮咛。
肖展的心‘咚咚咚’跳得激烈，‘不是犯事，没有犯事’，这话听在肖展的耳中，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老首长，我不会传播出去，只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调查小水？”
肖展凝神问道。
云哲听到肖展嘴里的‘小水’，有些惊讶。
他说的明明是‘尹天水’，肖展却直接是‘小水’。
而他知道，儿子身边熟悉的人，都是喊他‘小水’的。
肖展当然没有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出卖了他和尹天水的关系。
“肖展，你和尹天水很熟悉吗？”
云哲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肖展顿了下，没有遮掩：
“首长，我确实认识一个叫尹天水的，刚好他也考上了青大，不会那么巧，您要调查的，就是我那个兄弟吧？”
肖展短时间就在心里做了选择，如果必须要得罪其中一个人，他选择保护小水。
小水已经没有亲人，他是小水的‘哥’！
他有义务和责任护住他！
云哲对他确实有恩，但是他高高在上，不满意自己时，甚至可以将自己降级处罚，或者‘清除’出刑侦队。
自己的生活最多回到原点，却是被原点好了太多太多。
他有了闻娟，有了儿子！
可小水，是他要护的人。
电光石火间，肖展快速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云哲却不知道，肖展心里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转了万千思绪，甚至做出了抉择。
惊讶之余，他听明白了，肖展称呼小水为‘兄弟’！
而且，那‘兄弟’两个字咬得很重。
他心里不由得一喜：“肖展，我们说的肯定是一个人，小水是二十岁，老家在潘家湾，对不对？”
云哲的语气轻松了很多。
肖展是什么个性的人他清楚，能被他当做‘兄弟’的，说明自己那个儿子很优秀。
肖展屏声静气听完云哲的话，他心里激动得差一点大吼出来。
小水竟然是老首长的儿子？亲的！
是被关家故意掉包后丢弃的！
妈的关家，作死啊！
居然敢算计自己的老首长一家？
小水悲催的人生原来是他们害的！
他突然想到，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小水就有一种亲切感。
他无条件的信任小水，有一部分是小水对自己的真诚和亲切。
他把自己从泥潭中拉出来，给了他幸福光明的生活和未来。
还有，他就是觉得小水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现在仔细想想，小水和首长真的很像。
只是他见到首长时，他已经是满脸风霜的中年人，气势凌厉。
岁月在他脸上刻上了冷酷和坚毅。
作为下级和领导见面，谁会盯着把对方的眉眼看得清清楚楚的？
况且，那一顶军帽盖住了上半边脸。
和尹天水二十岁还带着青春朝气的脸，他怎么会联系到一起！
再有，首长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小水，就是农村的一个孤儿，两者之间的身份和地域有着天渊之别。
肖展狠狠的拍打自己的大腿：
“首长，对不起，我认识小水已经两年多，愣是没有······”
没有对上号！
云哲倒是能理解，既然肖展和自己儿子熟悉，那‘调查’两个字正好换成‘了解’。
肖展一五一十的把他知道的尹天水的事告诉了云哲。
当然，他隐去了小水挖到财宝的事。
这事太重大，除非小水自己愿意告诉首长，绝对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但是，他把尹天水捕鱼赚钱，卖衣服赚钱的辛苦夸大了很多倍的告诉云哲。
“首长，小水的生活一直过得非常辛苦，家里收养他的潘阿婆年纪老了还有病，都需要他负责。
他还有一个也是潘阿婆收养的姐姐，都是小水在照顾她们。
现在潘阿婆已经老死，家里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也嫁了人。
小水自己特别争气，考上大学，小水他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
您会认回他吗？”
肖展问得很认真。
云哲肯定的回答肖展：
“我们当然要认回他。
不过，你既然熟悉他，应该也了解这孩子非常有主见，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认我们。”
“首长，小水人善良，只要您们全家有诚意，他不可能不认。
只是，您家抱错的那个女儿准备怎么解决考虑好了吗？
首长，我提醒您，如果您家要留着她，小水肯定不会愿意认回您们的。”
这是肖展的心里话。
小水是什么脾气？
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和委屈，让羽翼已经丰满的他还要委曲求全？
怎么可能！
谁想勉强他？肖展也不答应！
云哲在电话那头叹气，也在缓缓的点头：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肖展，小水的事我已经知道，我想让你去方泉公社胜利大队土山湾调查一下关家。
把他们家现在的生活状况详细汇报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