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再买一块就是,下次,我给你打个铁的,有本事你再给我弄碎试试。”沈予欢没好气的说了句。
说完,忍不住有些心疼,不免埋怨道:“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都怪我,偏个你弄什么玉佩,若是给你弄个荷包,顶多被你揉烂了。”
说着,沈予欢拿着帕子小心的为他擦拭他的掌心,头也不抬的道:“将金疮药拿出来。”
她的鼻子有些酸的厉害,强行就将泪意压下去。
他的身上长期装着金疮药。
因为,他做的就是些危险的事儿。
他卖的是命……
裴梓隽眸底一片幽暗,他想将她拥进怀里,他想紧紧的抱抱她。
喉结滚了滚,他克制住了。
他不能将她吓跑。
裴梓隽乖乖的伸手入怀,将一支小瓷瓶送到了沈予欢面前。
那双乌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那秀丽温暖的眉眼里都是对他真切的关心和对他的紧张。
他唇角微勾着,刚刚心中升起的那股煞气和烦躁,早已消弭于空。
“好了,伤口这几天可不能沾水。”沈予欢给裴梓隽的掌心上好了药,包扎好伤口后嘱咐了句,问道:“知道你大哥还活着的事了吧?”
裴梓隽面色冷漠下来,“已经知道了,嫂嫂怎么看……”
沈予欢冷冷勾了下嘴角,“大爷要想回来,何必又等到如今?想必非表面上那么单纯。”
“那嫂嫂呢?嫂嫂如何打算?”
这才是裴梓隽关心的重点,他不管裴怀钰回来的目的。
他在乎的是嫂嫂……
他可以在任何事上运筹帷幄,可唯独算不透嫂嫂的心思。
理智上,他告诉自己,嫂嫂那般骄傲,断然不会委曲求全。
因为嫂嫂看似柔顺,实则性子坚韧,她怎么可能任人欺辱于她?
可是,他却心里没底,万一嫂嫂对裴怀钰真的有情呢?
她若心甘情愿呢?
光线浓墨了女子的眉眼,他牢牢的锁着她,不错过她脸上半分情绪变化
想要通过那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看透她的心,他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以为,只要徐徐图之,必然会水到渠成。
可大哥竟然活着回来了,猝然掐灭了他那本就渺茫的妄念。
乱了他的心……
就在这时一名仆妇脚步匆匆而来,看到裴梓隽愣了下,当即见礼,“见过二爷。”
那是杜氏院子里的一等妈妈,裴梓隽漠然颔首。
那仆妇却看向沈予欢欲言又止:“夫人,大爷打发奴婢请您过去……”
沈予欢微微挑眉,“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过去。”
就算裴怀钰他们不找他,她也是要找她们的。
“小叔刚回来,好好洗漱一番吧。”沈予欢若无其事的对裴梓隽道,“我先回去给你下碗面。”
衣袖一紧。
沈予欢顿住脚回头看去。
“我陪嫂嫂一起去。”裴梓隽轻声道。
沈予欢不赞同的道:“你不必掺和进来,这是我的事。”
“嫂嫂的事就是我的事,任何事都没有嫂嫂的事来的重要。”裴梓隽认真的道:“再说,现在我们有足够的力量与他们抗衡。
他们再也无法如几年前那般对我们予取予求。
将来,梓隽愿为嫂嫂手中刀,嫂嫂心中所恨之人,必是梓隽刀剑所刺之处!”
是的,现在他们有能力自保了。
再也不用受他们钳制。
谁敢动嫂嫂一根汗毛,他必要他血溅当场!
沈予欢了解裴梓隽,他因少年时所带来的伤害,导致他心性有些偏执。
对人缺乏信任以及过分冷漠。
可一旦他所信任之人,就算粉身碎骨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护着的。
想必,这次,他定是听说了裴怀钰回来的消息,他才匆忙赶回来的。
既然赶上了,她就算不让他去,他也不会放心。
同样,若他有事,她也会如此。
“好。”沈予欢答应下来,不过还是对他道:“不过,可得提前说好了,你不可轻易插手我的事。”
她不想小叔因自己的事儿,向人妥协。
更不愿因自己,成为别人向小叔索求的筹码。
她虽不懂朝堂之事,却她却领教过了那些人,如敲骨吸髓的恶鬼般的凶残。
裴梓隽瞳孔微缩了下,“嫂嫂是打算就这么答应他们那些无礼的要求?愿意与沈大小姐共侍一夫?”
他不信。
可他心里却没底。
裴梓隽眸底漆黑,定定的看着沈予欢。
沈予欢神色冷然,“我说了,我的事,我自有主义。”
“嫂嫂好气量!”裴梓隽攥了手心,伤口处传来一阵刺痛。
“我竟不知嫂嫂如此在乎大哥。”裴梓隽赌气说完,提步当先走了。
……
两人到了前院的时候。
丝竹声声,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气氛融洽,好不热闹。
就连外头奴仆给裴梓隽见礼之声都没有听见。
直待一道峨冠博带的年轻男子,似是踏着灯火从容而来。
丝竹声忽然一止,几房的人同时心头一振,纷纷放下筷箸起身。
显得都有些局促起来。
整个厅中,似是瞬间蓬荜生辉,令人目眩。
年轻男子眉目深邃,俊美冷峻的五官透着锐气和上位者的威严。
沈婉嫆想过裴梓隽年轻有为,可没想过会如此年轻。
更没想过他长了一副玉质金相,尤其是那一身矜贵独绝的气度。
只一个照面,夫君裴怀钰与这位裴二爷就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心下立即就没了之前的底气,这样的人,真的会听夫君的话吗?
裴怀钰也是惊讶不已。
这个人真是裴梓隽?
他对裴梓隽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十岁皮包骨头的印象里。
此时他身材虽没有自己魁梧,可却明显比自己高挑秀丽。
还有那通身气度,让他都不自觉的矮了一截似得。
“大哥……”裴梓隽拱手,俊美的脸上喜怒不辩。
“梓隽!”裴怀钰激动上前。
他本想来个兄弟间的拥抱,可裴梓隽身上那生人勿近的气息,还是令裴怀钰望而却步了。
主要还是来源于两个人从来也没有多少交集。
当男他身份尊贵,又怎会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放在眼中?
裴怀钰有些紧张的捏着手,“可,可用过晚膳?”
裴梓隽眸光瞥过桌上残羹,心底闪过一抹讥嘲。
裴怀钰面露不自在,尴尬的解释道:“孩子饿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