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裴渃笙之前不曾进宫,定然会被宫里的繁华迷了眼,跟在她后面的人都在等着看她出丑。
可一路下来,就快到朝花宴处,裴渃笙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丑态,眼神平稳,昂首向前,就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曾四处乱瞄。
如此端庄,可谓是打了后面那一大群人的脸,只有少部分人,例如沈姝涵那样的人,才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欣赏之色。
就算是在乡下长大,但到底血脉不一样,照样的落落大方。
“姑娘,你说这群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专门盯着别人?”白冬有些纳闷的低声问道。
裴渃笙淡笑不语。
古代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对女子又过分苛刻,她们自然只能从别人身上找乐趣了,但这一点,白冬怕是没办法理解。
毕竟白冬等人从很早之前就跟着她一起了,在她的影响下,她们可不会拘泥于与别的女子争风吃醋,争相斗艳。
逗弄别人,捉弄小伙伴,不是更好玩吗?看陌生人无意间出丑就满足了吗?追求也太低了吧。
主仆二人在太监的带领下,很快就到御花园,这里已经来了不少女子,绝大部分都是皇贵妃邀请的人,只有少数是沾亲带故跟来的。
裴渃笙无意与她们交好,径自寻了个僻静处落座,等候朝花宴开始。
沈姝涵观察许久之后,才缓缓走上前去,“见过安宁郡主,不知这里可有人?”
她指了指裴渃笙对面的位置,温柔的询问道。
容貌温婉,轮廓柔美,浅浅笑靥,就如绵绵细雨,不自觉让人心生好感。
“没人,你且随意就是。”裴渃笙知道她,礼部尚书的嫡女沈姝涵,是女子中难得端庄尔雅,秀外慧中之中。
许是因为她父亲和祖父均是礼部之人,故而对于礼仪教养方面,她真的是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既不趋炎附势,也不会落井下石。
刚才沈姝涵怼裴悠悠等人的话,她和白冬都听在耳中,不得不说,她对沈姝涵还蛮有好感的。
“沈小姐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纳凉吧?”裴渃笙看出她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遂主动询问道。
沈姝涵略感惊讶,点点头,“安宁郡主,接下来的话,如有冒犯,还请见谅,方才宫门一事,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助你,郡主所言所行虽然有理,可在京城之中,关系错综盘杂,稍有不少可能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心知郡主委屈,但刚才着实不妥,很容易落人话柄。”
她欣赏裴渃笙不与那群人同流合污,不为了表面的和平虚伪相待的豪爽性情,但那样的豪爽,并不适用于京城,所以,她来劝裴渃笙,希望她能听进自己的话。
是真心还是假意,裴渃笙向来分得清,沈姝涵发自内心的关心,让她从心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前世记忆中,裴家几次宴会,其他人或奚落,或嘲笑,或捉弄原身,每一次都是沈姝涵站出来维护,直至后来,原身听进裴悠悠的话,为了那可笑的亲情拒绝沈姝涵的帮衬。
沈姝涵灰心失望之下,才不再伸出援手。
没曾想今日她在宫门口一番冷漠无情的话,反而让沈姝涵没忍住再次来劝解自己。
“沈姑娘好意,渃笙心中有数,多谢沈姑娘了。”裴渃笙微微一笑,承了她的好意。
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沈姝涵再度惊讶,她还以为裴渃笙会像上次一样不假辞色的拒绝自己的话。
“之前是渃笙识人不清,误会沈姑娘,在这里我以茶代酒向沈姑娘赔个不是。”裴渃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下,沈姝涵是真的错愕了,但很快她又忍不住露出笑意,“安宁郡主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
“沈姑娘若是不嫌弃,唤我渃笙就好,不瞒你说,你是我回京之后,唯一对我散发出善意的人,我想与你交个朋友,不知道沈姑娘意下如何?”裴渃笙直爽的问道。
沈姝涵愣了一下,轻笑道,“渃笙,能交你这个朋友,同样是我的荣幸。”
“姝涵,既然我们是朋友了,就不用那么客套,以后就当好姐妹,随意相处。”
裴渃笙这架势,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社交牛逼症,三言两语间就和沈姝涵打成一片,两人各种谈天说地,一番交流下来,简直是相见恨晚。
沈姝涵更是万万没想到,裴渃笙很多的见解,都让她眼前一亮。
若非有人打扰,若非知晓这是朝花宴,两人恨不得把酒言欢,当场结拜成异性姐妹了。
“渃笙,你既然有朋友来,我先离开一下,去见一下其他姐妹,待会儿也帮你引荐一下。”沈姝涵在阮思敏到来之后,体贴的提出离开。
等沈姝涵一走,阮思敏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周遭再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坐下,状若无事的小声道。
“郡主,一切事项元琼音已经打点好了,稍后皇贵妃娘娘到来之后,郡主便可依计行事,另外,蒋修明那边得到一个消息,虽不能确保一定是真,可也八九不离十了。”
朝花宴都是女子参加,蒋修明不方便来,只能托阮思敏将消息带给裴渃笙,她低声将蒋修明所说一一告知裴渃笙。
裴渃笙听完,轻笑一声,“你先离开吧,别让人看见了。”
阮思敏见状,知晓她已心中有数,便先离开,担心被人瞧见会坏了裴渃笙的计划,尽管她也不知道裴渃笙的计划到底是想达成什么目的,可她聪明的知道,不能问,她要做的,只是配合,就足够了。
“姑娘,看样子有些人是真的迫不及待想找死了。”白冬冷笑一声,嗜血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颇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大开杀戒。
“既然如此,那就搭把手,帮帮忙,免得人家死的太慢,赶不上奈何桥去喝孟婆汤投胎,别忘了我们可是很乐于助人的,不是吗?”裴渃笙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