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在裴翊枫的搀扶下走来,脸上的不假辞色,一下子就震住裴悠悠。
所有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纷纷行礼问安,就连哭哭啼啼闹着要去死的裴悠悠也下意识的行礼。
所有人里面,只有裴渃笙无动于衷,饶富趣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记忆里,这位老夫人,原身的亲祖母倒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她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也是整个裴家里面对原身最友善的一个。
“今日老身在此,老身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乖孙女,某些人呀,如若贪心不足,就别怪老身不顾念多年情分。”
裴老夫人意有所指道,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的朝裴悠悠望去,裴悠悠脸色蓦地一白,那叫一个难看。
“娘,您这话严重了,有您在,谁敢欺负笙笙呢?”裴相笑着打圆场。
虽对裴悠悠失望,但到底是养在身边多年的孩子,他也不愿意闹得一家失和。
裴夫人赶忙附和,生怕裴老夫人对裴悠悠起了厌恶之心。
要知道,自从知晓裴悠悠不是裴家血脉后,裴老夫人几次表达过对裴悠悠的不喜,甚至一度想把人送走。
若非夫君和她尽力阻止,裴悠悠都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
裴夫人对着裴渃笙使了使眼色,希望她能出声帮忙劝和几句,奈何裴渃笙压根不想搭理掺和。
“老身还没瞎,你们就敢如此糊弄,若哪一日老身不在,我乖孙女是不是要被欺负死?”
裴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裴夫人的眼色,再度厉声呵斥道。
这话一出可就严重了,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连忙惶恐的说着不敢。
“你不是要死吗?你死一个给老身看看。”裴老夫人对着裴悠悠道。
不怒自威的架势,把裴悠悠彻底的震慑住,就连抓着裴悠悠的婢女都下意识的松开手。
在裴家,没人敢挑衅这位老夫人的威严。
“祖母,我…我…”
裴悠悠话都说不利索,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裴老夫人这般发怒,一时间确实把她吓到了。
“你闭嘴!今日之事,老身已经知晓,要我说,笙笙做得对,裴家行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为君为国鞠躬尽瘁,断没有任人折辱的道理。
而你,身为裴家人,却联合外人为难笙笙,你以为你的小心思老身看不懂吗?裴家当真是养了一头不熟的白眼狼。”
当着众人的面,裴老夫人半点面子都不给裴悠悠,一通话,说得裴悠悠羞愧万分,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垂下的眼帘,遮住满目仇恨。
杀意从心底滋生,裴悠悠第一次,恨不得亲手将这个死老太婆千刀万剐。
若非场合不允许,裴渃笙当真想给这位祖母一个大大的赞,想为她鼓掌喝彩。
果然,不正常的是裴家夫妇和裴家儿郎,其他人都是正常的,不然哪有把假货当心肝宠,对亲女儿却弃如敝履的。
“娘,您言重了,悠悠是有一点小心思,但心地还是善良的,终究这桩婚事对不住她,她也是……”
裴夫人心疼,忍不住开口为裴悠悠解释。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裴老夫人打断,“你住口,放着亲生女儿不管,偏疼一个养女,可还有半分为人母亲的样子?”
裴夫人嫁入裴家这么多年来,裴老夫人虽严厉,但从未给过这个儿媳妇半点脸色,甚至在儿媳妇进府后,就将管家权交给她。
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般落她脸,但裴夫人却不敢有半点怨恨。
她亦觉得臊得慌。
她知晓今日之事是笙笙受委屈了,但悠悠这孩子哭得那么委屈可怜的,她心疼呀。
被婆母这么一点破,她才惊觉,此事最委屈的是笙笙,她最该心疼的,也应当是笙笙呀。
裴翊枫悄悄拉了一下裴老夫人的袖子,对她示意了一下。
裴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下,这才开口道。
“即日起,让裴悠悠禁足半年,罚抄女则女训三百遍,每日午时在自己院中的地板上跪足两个时辰,好好反省一下,以儆效尤。”
这惩罚一出,裴夫人开口就要拒绝,裴老夫人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谁若是反对或者求情,那就让裴悠悠立刻离开相府,我裴家留不得这等对手足心狠手辣之人,如若离开,不是裴家人,自然无需受罚。”
一听会被赶出府去,本欲哭闹的裴悠悠当即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乖乖认了罚,至于心里是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临走之前,裴悠悠朝裴相夫妇和裴翊枫露出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什么都不说,我会忍让的可怜样。
这又勾得裴相夫妇心生不忍,但也不敢挑衅裴老夫人的威严,只能等过段时间再为她求情了。
至于裴翊枫,看都不看她一样,要不是……他甚至都想让祖母直接把这个假货给赶走算了。
处置完裴悠悠,裴老夫人也懒得对这对不争气的夫妻说教,反正无论她怎么说,这两人的心都在那个养女身上,她何必多费唇舌。
“笙笙,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对,这桩婚事,你若想要,祖母不阻止,但你若不愿意,祖母也愿意去陛下跟前为你讨个公道,裴家儿女断没有受辱忍让的,你自己做选择。”
裴老夫人尽量和颜悦色道,将选择权交给裴渃笙。
“还有我还有我,三哥也会给你撑腰的,不过是一个王爷而已,笙笙你要是不想要,咱就不要,陛下仁慈,不会逼婚的,再不济,三哥帮你逃婚。”
裴翊枫期待的望着她,笨拙的表达着。
当然,他这种混账发言也成功的换来了他老子的一个爆栗,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裴渃笙不语,定定的看了眼裴老夫人,至于裴翊枫,她连个眼神都不想给。
场面莫名安静下来,就连裴相都有些好奇裴渃笙会怎么选择。
裴夫人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有再开口。
良久之后,裴渃笙这才缓缓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