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老太爷用蔺家子孙的身份要挟!
蔺瑾谦不曾动声色,但已有人坐不住,那是蔺家的一位宗亲叔伯,沉寂许久终于在这一刻起身劝道:“老太爷,万万不可这样做啊!”
老太爷置若罔闻,像是赌气一般直视着蔺瑾谦漠然的俊彦,在等他的回答。
“老太爷!”那人又是一声疾呼,不见老太爷动摇,就走到前来,对在座的众人说道,“倒是都说一句话啊!别的不说,就针对泄密这件事!”
“嫌疑真正最大的,是接触过设计图稿的人!除了科研的核心人员,在座的有谁没有接触过?”那位宗亲发出质问,这一问,让所有人更加沉默。
他沉沉叹了一气,对老太爷说道:“在座的人当中,可以确定没有接触过图稿的人,就数瑾谦以及穆黎!”
可不就是他们俩?一个常年静养在梨花溪,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一个多年在国外,近来回国也就股东大会露面,又哪来的机会接触核心?
然而有人却问道:“那为什么要在股东大会上露面?何况,我也听说,四少在商谈合约的时候,经常往梨花溪跑!在这其中,难道不会导致泄露?”
这一问叫蔺荀泰再也坐不住,他霍然起身,惊讶又愠怒地问道:“二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泄露和我有关?”
“是否和你有关,你心里最清楚!”二伯并未因为当面对质就退怯,丢出更令人恼火的一句。
蔺荀泰气得脖子都变粗,立刻向老太爷自证清白,“爷爷,我为寰宇效力多年,所有的努力您都是看得到的!这一次接手和科梁的合约,捡起一个没有人愿意碰的摊子,到头来却被这样诬陷!”
“那我倒要问问二伯,他说这
话是受了谁的旨意?是谁让我接下这个合约,又是谁让他刻意在这里栽赃陷害!”蔺荀泰的话再明朗不过,下令让他接受合约谈判的是蔺易胜,而二伯素来都和六房走得近。
再不能更明朗,一切都昭示着是六房、蔺家的继承人在背后捣鬼!
本以为这样挑明暗涌,会令对手措手不及,殊不知那位二伯面不改色地站起来,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道出谁都不敢说出的话——
“这些年来,你到底做了什么,以为没有人知道?蔺荀泰,蔺家四少,你和你的父亲处心积虑,在暗中布置一切,不就是想坐上继承人的位子?”
犹如古时帝王之家,兄弟宗亲当面挑破撕咬,更把继承人权位所引起的争夺摆在眼前,划清阵营,简直是大忌!
顿时,蔺家主宅正厅之内人人都三缄其口,大气都不敢喘。
蔺荀泰更是冷了一张沉稳俊彦,像是隐忍过度,额头爆出青筋,他憋着一口气,恨不能反驳回去,却不敢放肆,只怕被反咬为恼羞成怒。
静坐的蔺渊则是这时起身,不疾不徐地扣起西服纽扣,笔直地站着,对向老太爷有条不紊地解释道:“父亲,我和阿泰多年来为寰宇所做的一切,相信您心里都清楚,是否有二心,不是一句话就能栽赃的!”
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蔺瑾谦面前,一动也没有动,他像是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的说辞,还在和蔺瑾谦较劲,等他回复。
正是这样的沉默,令站出来的人都惴惴不安,猜测不透老太爷的心思,有人又出口抢占先机。
依旧是挑明暗涌的二伯,他质问道:“如果没有二心,这八年来,时不时就往梨花溪跑,是为什么?”
蔺渊面不改色地说道:“为了向瑾谦请教!”
“说得好听!莫不
是请教,而是想要请瑾谦出山,在你们父子身后为你们指点江山,好把阿胜从继承人的位子上拉下来,让你们上位!”
“二哥。”蔺渊转身,眸中竟是清冷的隐忍,“你说这些话要有真凭实据,否则就是血口喷人,扰乱家族安宁!”
“要什么证据?在座的一个个都是顶尖的聪明,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能把你们勤跑梨花溪背后的原因想透!”二伯好似豁出去了,义无反顾要揭露到底。
他环视四周一圈,看到老太爷沉冷的面色时没有一丝犹豫,“瑾谦已经从继承人的位子上退了下来,这八年都在梨花溪,除非我们请他过来参考意见,从不过问!”
“可你四房呢?才在瑾谦住进梨花溪不久,就已按捺不住,前去求他帮忙?你们父子算盘倒是打得精,以为那时蔺家为继承人位子悬空忙乱,不会有人留意你们的举动!”
“实则我早已盯住了你们,这八年来,虽然不是时时刻刻,却也断断续续地跟踪你们行迹!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为了什么,一切早已明朗!”
二伯字字掷地有声,正厅之内飘荡的都是他正义凛然的控告。
依旧是无人回应,就连蔺荀泰父子都忘了反驳,尽管他没有拿出一样证据,可话语里的坚定和狠厉已显示出罪在必定!
穆黎在这样的沉默里感到心惊,前一秒还在针对蔺瑾谦和她的局面,瞬间就风云骤变,更甚至演绎到继承人争夺的暗涌。
她不无担心地瞥向身旁的蔺瑾谦,瞧见他静坐在轮椅之中,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完全置身事外,留下不过是因为他要给的交代还未结束。
可穆黎却不能像他那样冷静,她的心不住地在颤抖,如果蔺荀泰就这样被牵扯而出,那他呢?
帮助蔺荀泰出
谋划策的他,会怎么样?
死一般的寂静中,老太爷终于有了动静,他迈着沉缓的步伐走回正位,端正坐下,又端出来一副家主的架势。
拐杖还握在他的手里,并没有因为坐下就放下,那仿佛是他的权杖,握在手中,就掌控了大局。
紧张对视亦或是沉默的众人,几乎说不约而同地随着老太爷的移动而缓缓呼出一口气,可这口气呼出,心却悬在了喉咙。
那隐藏在沉默背后的炸弹,分明已经露出了导火线。
然而,老太爷却依旧没有说话。
回过神的蔺渊和蔺荀泰对视一眼,蔺荀泰就上前解释说明,“爷爷,二伯说的我不否认,八年前,大哥搬到梨花溪我确实就去探望过他,可这有什么?”
“大哥是素有兄弟姐妹敬重的兄长,他经历了那样的遭遇,作为弟弟,难道不该去探望?”蔺荀泰义正言辞,道出的是兄弟情义。
在这豪门世家之中,最为难得的情谊。
那位二伯却是冷嗤,反问道:“究竟是探望,还是密谋?”
“倘若是密谋,八年过去了,二伯可看见我们密谋出了什么?”蔺荀泰再度反问,面对质疑,身正影直。
二伯冷笑,“眼下寰宇多年心血付诸东流,难道不就是密谋的结果?”
“二伯可真是会扣帽子!倘若非要这样说,那我是否也可以认为,二伯着急甩锅,是因为自己才是泄密的那个人!”
局势陡然逆转,蔺荀泰气愤到咄咄逼人,一下子就让二伯变了脸色。
蔺荀泰嗤了一声,“非要像二伯这样说,着急跳出来指控别人是不是嫌疑最大?”
“你——”
“爷爷,是非黑白自在人心,我相信爷爷你最清楚。”蔺荀泰转身对向老太爷,最后一句话表明了自己清白。
局势
瞬间就扭转,瞬间的风起云涌分明卷裹了众人的心,可一个个都安静地坐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穆黎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放下,可又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豪门世家的人,一个个忍耐力这样强,就连火烧眉毛都面不改色。
就连老太爷,掌握着大权的人,都没有出一声。
然而就在穆黎默默感慨的时刻,突然又有人站了出来,那人是坐在二伯的身边,一个看起来年纪和蔺瑾谦相仿的女子。
穆黎猜到,那必定是二伯的女儿,蔺家这一代一共六房,只有长房、四房和六房是儿子,其余都是女儿。
就见蔺二小姐有条不紊地起身,更不曾因为父亲被指控就乱了阵脚,她礼貌地向老太爷、向众人问候,最后则是对上蔺荀泰父子。
却是用女儿的柔和说道:“我父亲是否是急于甩锅,亦或是栽赃陷害,不需要人心来判断,人心从来都不公,还是切实证据才能说明一切。”
轻柔的声音,诉说着威胁,却不会让人感到愤怒,有的只是无尽的震惊——女儿家的蔺二小姐,怎么会有切实证据?
可她就是真的有!
蔺二小姐从包里取出了一个手机,点了一点,这安静的正厅里就传出清晰响亮的声音。
声音是那样的愤怒,是那样的不甘,亦是那样的熟悉——分明就是蔺渊父子!
“凭什么?他一个毛头小子,体制又差,凭什么就能坐上继承人的位子?就算是大哥不要,又凭什么是他?”
“你爷爷是糊涂了,居然会同意让夏楠当董事,他这是要让他们母子登场,挤掉又二心的人,阿泰,我们得小心。”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答应了帮我们把蔺易胜拉下来,却迟迟不出手,我现在都怀疑,他根本是在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