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
赵紫薇快气炸了,吼道:“你痴心妄想!我看你是找死!来人啊,给我宰了他,碎尸万段!”
见到李宣有恃无恐的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她不说,居然还妄图娶她为妻,说什么生十几个小魏王?
何曾有人敢在公主殿下面前,如何嚣张无礼过?
气急之下,赵紫薇似乎忘了某人的性命还在对方手里攥着,三大集镇的居民也还在山贼的控制下,便下令要宰了徐安。
一众禁卫听了,却更显犹豫。
如果说当李宣露出圣旨上的皇家徽记时,已经让禁卫有所顾忌。
那么在老太监确认圣旨是真的之后,众禁卫就更加不敢妄动。
这可不能乱来啊。
公主虽大,但大不过皇帝,若听从她的指令斩了李宣。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那便是等同抗旨。
赵紫薇抗旨和禁卫抗旨,后果肯定不一样。
禁卫有可能会被诛九族而亡,赵紫薇却有可能被骂两句而已。
那么,只要不是个蠢货或许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一名禁卫首领听了,排众而出,为难之色,道:“启禀殿下,那是陛下的圣旨啊。虽是十年前下的,但此人说的也没错啊若贸然动他,陛下怪罪下来”
赵紫薇怒视着那人,两眼冒火,刚想发飙。
李宣却已笑道:“看来娘子这是不打算认账?”
赵紫薇狂怒:“认什么账?谁是你家娘子?休要继续妄言,本宫亲自宰了你!”
禁卫忌惮圣旨,不敢动手。
她却不怕,从身旁一人的手中抢过刀后,就要冲过来。
她要宰了这个胡言乱语,妄图轻薄,对她无礼的山贼!
李宣却不紧不慢,笑意吟吟道:“好啊,你来!你既不愿认你老爹十年前的账,也说不是我家娘子,那就好办了。我好像也不必再顾忌了,但某人得和我一样遭殃”
他淡定之色,本在威胁,说话的语气中却让人听不出没有半分威胁的意味。
说完后,还摆了摆衣袖,一副“任卿采摘”的模样。
令赵紫薇前冲的动作不由一止,愕然道:“你无耻狗贼!”
三大集镇的居民,少说也得有上千人。
有千名人质在手,官府要想杀人剿匪,怕也得掂量掂量影响。
纵然百姓的性命卑贱,赵紫薇不愿受人威胁,却也不能不顾赵义匡的安危。
要知道,当今皇帝已经七老八十,虽说后宫佳丽三千,但怕是有心无力,再难生出另外的皇子来。
赵义匡若死,相当于皇室嫡系断了香火,所造成的影响绝非赵紫薇可以承受。
三大集镇的人她可以不顾,但赵太子她却不能不理。
“你到底想怎样?你若是个男子汉,就别耍什么手段,放了人质,与本宫真刀真枪战一样!即便输了,本官倒也敬你半分,如今以百姓为质,岂是君子所为?”
赵紫薇怒不可遏,冷声斥道。
这时候,她终于是明白了昨夜的那一场“烟花灿烂”,其实并不只是山贼的集结令那么简单。
山贼集结不假,妄图举事也是真的,但并非要与官军决一死战,誓死营救李宣,而是声东西击,暗度陈仓。
三支响箭代表的意义便是,李大当家要启用两年前布下的计划,决定要与官府达成招安协议,从而进行某种更深层次的筹谋。
秋神山全军集结,闹出了极大的动静,官府得知后必会在山寨和州府两地严密布控,以应对山贼的有可能发动的突然袭击。
而同时官府也知道,山贼虽然集结,但若他们固守山中不出,大军也无法奈何得了他们。
站在朝廷的角度,要想彻底剿匪,就必须先让山贼顺利下山,趁他们倾巢出动,山寨防备空虚之时,先断其后路,占领秋神山大寨,令众匪再无天险可依靠。
因此,秋神山匪众一旦出山,官府的第一个动作肯定不是狙击阻截,而是趁虚而入,攻占大寨。
只是,官兵要是这么做了,就正中山贼的下怀。
令赵紫薇等一众官军首脑难以料到的是,山贼下山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营救李宣,而是要进攻村镇,为李宣的“招安”争取筹码。
在前往州府的过程中,数千山贼突然改道,分三路袭击了三个城镇,挟持人质上千。
官军为了全力应对山贼的行动,早就将各大城镇的驻军调往州府和秋神山腹地,各大城镇的防卫极其薄弱,一击即溃。
即便官军后来警觉,挥兵来援,也已晚了。
隐于州府的山贼暗桩也会伺机而动,如法炮制,攻占一处人员密集的场所,挟持人质当作与官府谈判的底牌。
稍微有点“意外”的是,赵太子顽劣,公然踏足乘风楼找艺伎,被赵紫薇追赶那一茬,实际上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公孙烛和纳兰玥顺势而为,在应霓裳的情报支持下,全力攻入行宫,带走了赵义匡这个纨绔太子。
倒是让山贼有了意外之喜,绑架一国太子,岂非比挟持普通百姓更具威慑力?
眼下,山贼手中有上千百姓和太子两张底牌,却是把赵紫薇拿捏得死死的。
李宣轻笑道:“君子?你见过哪个做山贼的,自诩自己是个君子?再说了,官府是怎么把我抓到的,你心里很清楚!就允许你们州官使诡计,不容我山贼耍心眼?”
“至于我想怎样,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按那张十年前的圣旨内容办,一个条件都不能落下。本王的封地就选在平洲三县,限官兵三个月内全部退出平洲地界。至此,平洲实行高度自治!除了赋税,朝廷不能干涉我平洲内部任何事务,更不能驻守一兵一卒,一切皆由我平洲自行管制。”
“答应这些先决条件,我们才有得谈。否则,嘿嘿”
他没有把话说全,留给赵紫薇自己体会。
赵紫薇听了,几乎没有思考,就断然拒绝道:“白日做梦!朝廷是不会和匪贼谈条件的,本宫更不会下嫁你这样的狗贼!你死了这条心,你若敢动无辜平民,定受五马分尸之刑,挫骨扬灰而死!本宫不会答应你任何事,父皇更不会!”
莫说那是一道十年前的圣旨,不能轻易作数。
即便作数,也不可能把平洲三县让出去,更不能让他实行什么高度自治。
朝廷若无法在平洲直接驻军,掌控局势,那平洲府岂非与割据无异?
来日,这厮若在平洲囤积百万兵,一举攻入京都,后果将难以想象。
而见她拒绝,李宣似有意料,也不生气,慢条斯理道:“是吗?娘子就如此肯定?但这么大个事儿,你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依我看,还是让岳丈大人来跟我谈。不急,我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考虑!”
他黠笑着,忽然转身面向一众看得有些傻眼的民众,高声接道:“秋神山部众何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