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带司先生去三楼。”
“有点重,拿好。”司其琛将装了笔记本电脑的手提袋递给我,下车的时候,他接应地帮我拿了一下,琛哥是个典型的君子,很有风度。
“我会小心,见了荣少,我去找你。”接了手提袋的同时,回应琛哥。本来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平常,也没什么问题,可是飘到荣少耳中就变了味儿。
“司先生,你也来了?是你送荣太太回家?”站在二楼的客厅,荣少傲慢地俯视我们,他应该是看着我和司其琛进门。胡思乱想,不是女人的专利,有的时候,男人想得比女人还多。若是两人之间缺乏信任,更加缺乏交流,那么双方的心理活动就会变得非常丰富,一旦有风吹草动,对方的一言一行都是一场大戏。
“荣少。”我转身,仰头张望,他双手抱胸,目光凌厉,毫不客气。
“荣太太,我看我可能不太受欢迎,要不这样,麻烦您稍后跟大师打声招呼,我今天就不拜访了。”司其琛何等聪明,此时急流勇退最为妥当。
说着,他十分礼貌地朝着荣少又道:“荣少,改日再拜访。”
“琛哥,对不起。”我追了一步,歉疚地说。
司其琛淡笑摇头,昂胸说:“荣少,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让我的女人抬头才能看见我。”
并不是故意挑衅,但言语中的火花滋滋作响。司其琛离去,荣少的双手紧紧抓住扶手,他的怒火风起云涌,我只当不晓得,挎上手提袋准备先去工人房。
“冬冬。”见我不是上楼,荣少急了,他忙转身下楼,噔噔地飞跑,也不注意脚下的台阶。我担忧他的假腿,忽地停下来等他。
“我去放了包就会找你的。”
“冬冬,你和司其琛一整天都在一起?”
“我们,我们在医院
碰到。”我决定撒个善意的谎言,“我去看我朋友。”
“那他呢?”
“去医院,不是探望朋友就是自己生病,我怎么知道他是做什么。”
“冬冬,你不用骗我了,你们就是一整天在一起。”荣少抹了把脸,踱步到我身后,“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司其琛不适合你。”
“我也跟你说过多少遍,我和他没什么,他只是我的大哥。”
“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大哥,这样的幌子,谁相信?”
“哼哈,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就是不相信我。”我冷笑转身,同时他上前一步,捉住我的手腕,向他的方向用力拽住,“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跟我来,跟我上楼。”
还没等我反对,他倒是挺积极,拉着我上楼,我被迫顺着他上了楼。我不知道,他究竟喊我回来有什么事,最好是重要的事情,如果是为了喊我回来跟我找不愉快,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我们进了书房,荣少将房间门锁上,神情很紧张,他主动拿住我的手提袋,我警觉地躲开,然后将手提袋放在靠门边的沙发椅上面。
荣少摩拳擦掌,走到书房内室,见我没有跟上,他又探出半截身子,挥手招呼:“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的心思都在手提袋的电脑上,荣少的热情令我犹豫。
“他们争破了头,你以为是为了荣庄?哼,一栋庄园而已,算得了什么?”荣少自言自语,我听得云里雾里,“很小的时候,我听我妈说,荣庄有个秘密,说是秘密,但他们老一辈的人也都知道,算不上秘密。”
转到内室,我见到打开的保险柜,他弯着腰,将里面的东西慢慢地向外面移动,嘴里也在不停地叨叨:“我妈说,荣氏传下来一个宝物,就被爷爷藏在了荣庄,当初找师布置了风水阵,将这宝物藏
在地底下才最安全,如果宝物落到爷爷的死对头手里,整个荣庄就会万劫不复。”
荣少将藏匿在保险柜里面的东西拿出,我见到黑色金边的锦布,也就了然他拿出了什么。
保险柜旁边有个摆放古董的案桌,他推开青花瓷,好腾出位置安顿他的“宝物”。我走近几步,眨了眨眼睛,仔细地观察锦布的不同之处。倒也没什么不同,一块布而已,但我对布匹熟悉,这种质地的布料已然在如今的市场很难买到。
“二太和三太的盒子已经做好了。”荣少不着急打开,手掌摸了又摸,似乎很在意。
“四太呢?”
“她自己放弃,并且她现在在看守所,没资格参与。”
我吁了一口气,别过脸又问:“这么说,东西被爷爷藏在了落梵居的佛堂下面?”
“一点不假。”
“赶紧准备仪式,好让戒尘师父有个地方住。”
“暂时还不能。”
“为什么?”
荣少卖个关子,得意地看着我,走到另一边,打开了储物柜,并且从柜子里也拿出一个黑色金边锦布包裹的东西。大小一样,锦布质地和磨损程度也都惊人的相似。
“你……”微蹙眉,不解地注视他,荣少将两个盒子并排放在案桌上面,这回,他将青花瓷放在地面,价值不菲的古董也被他弃如敝履,可见这盒子里面,确有宝物。
“二太和三太不会罢休,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荣少倚着案桌边角,正色地讲解他的计划,“其实工人被佛像砸伤这件事,是人为。”
“何以见得?”
“是我的安排。”荣少毫不掩饰,想当然地说,“本来,我计划砸伤了人,引出以假乱真的仪式说,没想到,三位太太十分合作,她们自己给自己挖了坑,都不用我引导,直接上套。”
“因为你知道,她们的野心
不在荣庄。”
荣少一只手裤袋,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比划,装腔作势地说:“爷爷死后,她们三个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这是她们留在荣庄的目的。”
“那这两个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荣少抿嘴,狡黠地笑,“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何必看透。”
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可能说过吧。但我想说,人心才是看不透的,真真假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荣少像个小孩,分享秘密就是拉拢。我对他们荣庄的宝物毫无兴趣,我也不想猜测它们是些什么东西,总之当务之急是解开阿哲的电脑,其他事情延后再讨论。
“冬冬,你脖子上面怎么有伤?”我想走,荣少拉住我的时候,不小心扯动我的衣袖,衣服扯动后,脖子上的伤痕也就显现出来,是易政昇的误伤。
“没事。”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把中午的事情告诉荣少,在进入荣庄之前,我仍然还有打算,可惜的是,进门就被荣少怀疑,特别是气走琛哥,令我很不爽快。
冷静地想想,我告诉荣少又能怎样?且不说他相不相信我,就算他相信,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为我出头,加上信还在易政昇手中,如果被他反咬一口,我连戒尘都拉下水了。
“很快,荣庄就会像以前一样,风平浪静。”荣少松开我的手,将我的发丝撩到耳后根,他轻抚我的脸颊,动情地说,“我做这些,不过是想和你在荣庄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你要明白我的心。”
指尖在我后颈停留,他的掌心没有温度,贴着我的肌肤,我身一颤,警觉地推开,但没有成功,荣少反而加大力度,困于他臂弯,我慌了,抬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让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压
制欲望,他尽量说话的时候温柔些,不过他的温柔不适合我。
“我们约定在先,你别……”
“约定,约定,每次要亲近你,就是约定。”荣少一点就燃,也难怪,自从跟我结婚后,他一直做苦行僧,不沾荤腥,体内的欲望之火当然容易点燃。
“可事实上,我们就是契约婚姻。”
“冬冬,你是不是还想着司其琛?你想跟我离婚后,好投入他的怀抱?”怒了,说的话不会好听,“倒贴的女人不值钱,他不会珍惜你的。”
“你发神经,能不能不要扯上司先生。”我气不过,不再考虑他的假肢,而是用力地推搡,挣脱后,我抽身离去,拿起沙发椅上面的手提袋。
“我问你,你每次去华林寺,是不是都是与他偷/情……”荣少追出来,终于将压在心里的话发泄,他早就想问了,我知道他为了余留一点脸面,故意隐忍而不爆发。
在我心里,这就是一场契约婚姻,没有注入爱情,终究是枯萎。
“荣少,我们离婚吧。”抓紧手提袋,转过身来,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你害怕孤独,我可以像外婆那样,在荣庄做一辈子的管家。”
这下世界太平了,争吵戛然而止。
“好,我不碰你。”荣少苦笑后退,战战兢兢地说,“冬冬,我按照契约来,不碰你,真的,坚决不碰。”
“荣少,我想离婚,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我……”
“你宁愿做佣人也不愿做我的妻子?”荣少咬着唇,叉着腰,无奈皱眉,“你知不知道,这很伤人。”他精神恍惚,伤了自尊的男人,有种无措的哀愁。
我想着劝慰,却不料,荣少折回去将地上的青花瓷拿出,霎时惊魂,他举起青花瓷朝我跟前扔去,哐当一响,碎一地,我顿时瞠目结舌。
“想离婚?我跟你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