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李初,见他略有些担忧的也朝着他们望过来。
“今今,你打小性子就野,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计的也要做成。”沈洛白语气里满是担心,“爹以前希望你跟京里的那些小姐们一样,跟花骨朵一般好好养在闺中,无病无灾的就很好。可后来发现,你比爹还要心大。爹不想拦着你去做大事,但爹也希望你平安顺遂。你与李初想必也经历了不少事,莫要轻易辜负彼此。”
沈玄度鼻子闷闷的“嗯”了一声,她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爹爹!
“好了,可别哭鼻子啊,爹可不会哄人。”沈洛白觑着她微红的眼眶笑道,“你们的事还是要过了明路才行,只现在这样,爹可不认这个女婿。”
沈玄度破涕为笑,此时才明白,轻舟知道后为何跟她闹脾气。亲人之间,自然希望你好。即使做的出格了,也总能体谅几分的。
“对了,玄英和那个青尾可认识?”沈洛白目光落到玄英身上,“当初你娘带着她和巡风到魑魅所的时候,只跟我说这是认了个女儿,但其他的事一概没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沈玄度知道这件事有些地方还需问清楚玄英,先将前情同沈洛白说了。说完后沈洛白唏嘘不已,没想到玄英的身世竟是这般。
两人朝着几人走去,沈玄度犹豫一二,最后还是问玄英道:“姐,那个青尾……”
玄英抱拳朝着沈洛白跪下,道:“沈将军,今日玄英不想再做您的义女,还请将军准许。”
她这话一出,引得众人安静下来,玄英继续道:“从今日起,我不再是沈洛白沈将军的义女。仅仅只是沈家小姐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而已……”
说罢深深的给沈洛白叩了个头,抬头看向沈玄度喊道:“主子,玄英以后就同小蛮一样,是您身边的丫鬟。”
沈玄度皱紧了眉头,但她没有立刻反驳。
“玄英,你这是作甚?”沈洛白扶住她胳膊要拉她起来,方才对她的遭遇叹息不已,如今见她这样,哪里肯受她的跪拜。
“将军,您就应了我吧。”玄英不肯起身。
“姐,你先起来。”沈玄度也去扶她。
但玄英执拗的的很,沈玄度眉头根本展不开,道:“这事休要再提,想要我和爹答应,那你先去说服娘。”
玄英忙止住要冲出口的话,顺着两人力道起来,对沈玄度道:“你如何我不管,从今往后,我只称呼你为主子。”
“此事以后再说,有重要的事问你,那个青尾与你是旧识?可有什么纠葛?他说愧对于你,可有什么隐情?”沈玄度将心中疑问和盘托出。
玄英眼眸闪了闪,垂头道:“确实是旧相识,我没认出他来。如今知道了,或许可以利用一二。”
沈玄度讶异的看着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对,玄英的表现太理智了,与那个同她说怕一个人待着的沈玄英判若两人。
沈玄度摇摇头,道:“姐,北州……你同我一起……”
“不,北州我就不去了,我该留在这里。”玄英毫不犹豫的拒绝,又对李初道,“李二公子,之后的事,我们再谈吧。我觉得,我能帮你一把。”
李初看向沈玄度,以他的判断,玄英的帮忙应该是天大的助力。但他宁愿难办些,也不想让沈玄度担着心启程。
“主子,我留下来等你回来也是一样的。”玄英继续道。
沈玄度被她喊出口的“主子”二字刺的极不舒服,再看她那一脸决绝的样子,知道再劝无用,只得答应下来。
“绥宝,我的阿姐交给你,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还我一个完完整整的阿姐。”沈玄度嘱咐李初道。
“好。”李初承诺道。
“天色不早了,爹,女儿得走了。”沈玄度望了望天色。
“阿姐,我跟你走。”
“主子,我跟你走。”
小蛮和巡风同时开口道,一旁的玄甄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主子,我去船上等您。”断刃说完朝着等在岸边的那钦走去。
巡风提步跟上去,沈玄度在他背后道:“巡风,我带你去,你先回来。”
巡风满脸笑意的回来,站定后问:“主子,何事?”
“巡风,小蛮,这次去依旧九死一生,你们确定要跟着?”
“确定!”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身边确实需要自己人,你们跟着去自然会给我不少助力。只是,你们记住,不许违背我的指令!”
“是!”两人高声应道,不等她再说什么,提步追着断刃去了。
玄甄想说什么,沈轻舟搂住他肩膀,低声道:“你就哪儿也别去了,跟我回磐安,哥哥好好教教你功夫。”
沈洛白见他们相处融洽,笑道:“好!好!”又嘱咐沈玄度,“就是这样,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办成的。今今,爹就在磐安静候你佳音了。”
李初目光一直追在沈玄度身上,等她看向自己时,道:“一年之期,你别忘了。”
“嗯。”沈玄度使劲点了点头,“爹,绥宝,阿姐,还有两个弟弟,我走了,你们也多保重!”
沈玄度转身离去,并未回头望上一眼。因为她知道,只要回头,自己的心便没那么坚定了。
那钦最后一个上船,等船远离岸边,那钦走到沈玄度身边道:“沈姑娘,白冥如今将真容显露在人前,恐要实施什么计谋。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从不做无用之事。我同李二公子也说过了,之后海天水城若出什么变故,北州恐也会遭受牵连,姑娘,咱们需得提前谋划一二。”
沈玄度望着岸上越来越小的身影,回身走进舱内,坐定后问那钦:“往年北州暴雪,无粮时如何应对?”
那钦掀了掀眼皮,确定她不是在追究或者闲聊,正色道:“僧多粥少,王便下令攻打淳安磐安,若侥幸赢上几分,便能进城搜刮一番。若输了,战死的人便也用不到粮食了。熬过暴雪,休养生息,然后周而复始……”
“哼。”沈玄度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冷,“休养生息?”
那钦反应过来她在在意什么,苦笑道:“北州对女人而言,确实残酷。尤其是战后,无休止的生育……我最小的妹妹今年应该有四五岁了吧。有的人家明知孩子养不活还要生,你可知为何?”
“再小的孩子身上总有几两肉……”那钦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