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关门声传下来,客厅中三人几乎同时抖了一下,时夫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被儿子像甩垃圾一样甩了,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控制不住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时阿姨!”
迟蔓忙上前扶住人,对着刚过来的王婶吼道:“愣着干什么去叫救护车啊!”
楼上楼下并没有那么隔音,迟蔓又没有压着声音,时衍该听到了她这句话才对,可直到王婶去联系医生也没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
“不用了!”
时夫人缓过一口气来,示意王婶挂断电话才站起身:“走吧,先跟我回去。”
迟蔓还有些不甘心,可看着时夫人的样子又不敢直接违抗,就在她考虑要怎么才能留下的时候,时夫人已经道:“就他那性子,自己不想明白了你就算在这儿带到天荒地老都没用,先回吧。”
知道时夫人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再加上她现在本就是个被抛弃的人设,怎么伤心难过都不过分,迟蔓索性也不再遮掩:“可是我……”
“我知道你不情愿,”时夫人拍拍她的手,长叹了口气,“阿衍这孩子就是心眼没那么活泛,他就是一时蒙了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肯定知道你才是最适合他的。”
顿了下又补了一句:“到时候他对你定是死心塌地,到时候阿姨希望你别跟他计较这些事儿,啊。”
知道时夫人犯病都不下来,她就算在这儿待着见不到人也的确没什么用处,又得了这些安慰,迟蔓的心情这才稍稍缓了些:“我知道了。”
时夫人又叹了口气,迟蔓抿了抿唇:“今天对不起,我不知道时衍他会发这么大脾气,让您受累了。”
“唉,只要你们俩最后能好好的,我就算受点累也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
但是因为小女儿回来额好心情全被搅了个干净,时夫人怎么也还是郁闷的。
想到女儿,她满心的郁气才稍稍散出去些:“对了,诗诗这几天在家呢,你有空去找她聊聊,你们年轻人能聊到一起去,就当是散散心。”
“小诗回来了?”
迟蔓做了一副意外惊喜的语气,“我可是好久都没见到她了呢,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
时夫人被她逗得笑了下:“这话说的,诗诗那孩子是忙,但是那孩子对朋友是没的说,你们以前玩的不是也玩的挺好么。”
“阿姨我开玩笑呢。”迟蔓也扯出来一丝笑容,“不过我是真的好久没见过小诗了,都是从报纸新闻上看到她,还真有些见大明星的激动。”
“那你拿张纸,到时让她给你签个名。”
“您再说一遍我录下来,省的到时小诗耍赖,我还能说是您让她给我签的。”
随口聊了几句别的,时夫人的心情总算没有刚开始那么差了,可等到对方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迟蔓面上的笑容很快便褪了下去。
时衍的态度让她有些发慌,虽说以前那人也对她冷脸过,可她的感受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强烈,以至于她在时夫人面前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这样的时衍让她陌生,以至于有些缩手缩脚,一度想像时夫人说的那样,等到时衍回心转意。
可她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这种自我安慰的话听一听就行,不至于真的相信——时衍若是真的只是一时被迷惑就算了,可看他那天的样子,只怕时夫人也错估了亲儿子的感情。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
时夫人的车子早已经没了踪影,迟蔓收回目光,好半晌才下定了决心,翻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出去:“明天准备一下
……您还有法定假日呢?那就五号,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有些事她不能动手,更不能让时夫人知道,就需要一个挡箭牌同龄人了。
没什么脑子的顾诗刚好符合条件,如果不是时夫人,她差点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个“朋友”呢。
至于顾诗会不会按照她说的去做迟蔓根本没有怀疑过,她只要将准备工作做好,其他的她相信顾诗不会让她失望的。
顾诗是第二天上午才知道阮安汐住院了的,听到消息的瞬间便猛地坐直了身子:“您说谁住院了?”
“哎呀就是那个阮安汐,”时夫人看了不远处的老太太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听到才继续道,“你哥也真是的,谁能一辈子没病没灾的,怎么出点事就要怪人迟家小姑娘,真是被狐狸精迷昏了头了……你听我说话了没?”
顾诗条件反射的点头,又跟时夫人插了几支花,起身便要走:“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时夫人皱眉看了一眼被插得乱七八糟的花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道,“你别说要去医院啊!”
顾诗动作一顿,随后才道:“我就是去看看她出没出什么事儿,我哥那人您也知道,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会发这么大火的……”
“你给我坐下!”
时夫人面露不满:“就算真出什么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说你在你哥面前装出来的那些善意都是真的,我不信啊!”
顾诗毕竟不是时衍,就算从小在时家长大也不敢真将自己当成时家大小姐了,见时夫人动了怒只能坐回去劝:“那我就是做戏也得做全套不是?就得在这种时候去探望探望才能让我哥相信我对阿汐是真好啊,这不是趁机打入内部么。”
见时夫人脸色缓和下来,顾诗心中暗叹
了口气。
知女莫如母,那还是得看是不是亲妈啊。
她一直以为时夫人够了解她的了,谁想到只是自己的错觉。对方竟然一直以为她对阮安汐的好是在演戏,是为了在他哥那儿当卧底……并且当的很成功。
不过说来也是,两人见面大多在外面,她几次给阮安汐找机会来家里都是偷偷摸摸的,时夫人看到的那些大都是她故意露出来的,也难怪会有那样的想法。
脑中闪过这些念头,面上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顾诗见时夫人面色缓和,便又追了一句:“那我去了?”
“去什么去,大过年的别惹晦气。”
时夫人却依然不同意:“你也用不着演得有多深情切切的,你们表演课老师没说过过犹不及啊?”
说话间时夫人还给她上起了表演课:“你本来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突然对她那么好呢?做多了还惹得你哥怀疑,到时候人出院了你打个电话问问就行,这才合理,是吧?”
是真心实意的以为她是在“卧底”了。
顾诗无奈,但也不好硬在这个时候惹时夫人生气,只能先应下来,打算下午找个机会溜出去再说。
时夫人显然对听话的小女儿很满意,说的话就多了些:“你是没看到昨天你蔓蔓姐什么样,你在家这几天没什么事也约她出来玩玩,前阵子你们不是挺好的么?”
顾诗假笑着点头:“行我知道了,主要是这阵子忙……”
“这不说让你趁这个空么,”时夫人看了她的手机一眼,“给人打个电话约着逛个街,买几件衣服回来给我报销,算新年礼物了。”
顾诗犹豫了下:“这不好吧。”
她是好久没有跟迟蔓见过了,主要是离开那人之后才知道自己当时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眼,竟然
上赶着去做人家手上的“刀”,还是指哪儿打哪儿的那种。
明白过来之后她就没再跟迟蔓联系,但是听时夫人的意思,对方好像还没放弃她这个“朋友”?
时夫人皱了下眉:“这有什么不好的?”
脑中飞快地转过一圈,顾诗干咳了一声才开口:“你不是说迟……蔓蔓姐昨晚心情不好嘛,要是我的话回去肯定得哭,那今天那眼睛说不定都没法见人了。”
给自己匆忙间找出来的借口点了个赞,再接下去顾诗说得更顺了些:“那我要是约人家人家是出来还是不出来,出来吧眼睛没法看,说不定心情还不好,不出来的话又不好意思,这不是为难人家么。”
时夫人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戳了她一指头:“就你点子多,怪我,没考虑到这一点。”
顾诗刚要笑嘻嘻的接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顾诗心中有股子不妙的念头,拿过来一看来显果然是自己现在最不想接触的那个。
只是时夫人在旁看着,她总不好直接把电话摁了,否则对方打到家里更是尴尬,只能无奈的接了起来:“蔓蔓姐,我这刚纠结要不要跟你打电话呢,真是心有灵犀哈。”
迟蔓没听出她话语深处的情绪,声音里带着笑意:“大明星这么忙还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要不是时阿姨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哎你可别笑话我了,”顾诗对上时夫人的目光,心中无奈,可嘴上只能道,“对了蔓蔓姐,你昨天没事儿吧?”
迟蔓很快明白是时夫人告诉了对方,声音中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换上的是强忍着的哽咽:“我没事。”
顿了下又道,“我听时阿姨说你这两天有空,好久没见了出来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