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说“不要烦我”的,可想到迟蔓现在情绪不稳定,真说出来的话还不知道又要闹出来什么事,反而浪费时间,索性便先退了一步。
说实话,一开始她进时家便是因为家中的安排,后来相处时间长了对那人生出了感情,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谁知道后来阴差阳错两人竟奔着离婚去了。
刚离开时家的时候她说自己毫不留恋是假的,毕竟她已经用了心,可四年的时间足够消磨掉一切,她的感情在时间面前也不值一提。
谁知命运弄人,四年之后她竟然又站到了那人面前,而对方也从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变成了现在愿意表明心意。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阮安汐自认绝对挡不住时衍的真心流露,那时她可能还会想怎样才能得到时家人的认可,怎么才能正正当当顺顺利利的进时家。
可惜,时衍表明心意的时候小贝不在。
之前她以为自己原谅了四年前这人做的事,以为自己的心伤已经被补全了,可小贝的离开却让她明白,孩子是遮蔽了她的双眼,是维系他们两人的纽带,如果小贝找不回来,她不可能再跟时衍在一起。
就算小孩找回来,如果小贝不愿意的话,她也不会强行带着她进时家。
或者说,她现在只想找到小贝,母女俩好好过日子。
四年都这样过来了,四十年肯定也会过下去的。没有时衍没有时家,她们可能还会生活得更安稳些。
迟蔓却不知道阮安汐心中所想,更不领对方的情:“那你倒是说说,如果真对阿衍没意思,又怎么会一直待在阿衍身边。”
“其中内情涉及我的私事,并没有跟迟小姐报备的义务。”
“你……”
再次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迟蔓深呼吸了几次才挤
出几个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就请你离开阿衍,你需要什么我都会给。”
“呵。”阮安汐没忍住勾了下唇角,“迟小姐真有意思,这应该是时夫人的台词吧?”
意思很明显,你是时家什么人,凭什么代替时衍说这种话?
迟蔓本打算按捺住的火气瞬间崩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不肯放过阿衍!”
“我跟阿衍一直以来都很好,可自从你出现之后他便渐渐疏远我,还接连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你对他来说就是病毒!如果你真为他好就应该主动离开!”
阮安汐没在说话,她也没必要跟迟蔓解释这些,眼看时间不早便看向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我还有事,迟小姐没别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不等人回过神来便猛地挣了下,迟蔓一时不察,竟然真的被人挣脱了开去。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心虚什么!”
迟蔓快走两步再次将人拦下来,深呼吸了几次才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时阿姨之前说想请你单独吃顿饭,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她本是想借着礼服的事好好羞辱人一番,没想到阮安汐像是跟以前换了个人一样丝毫没让她占到便宜,这口气她要是咽下去了以后还不更被爬到头上了,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人走。
阮安汐微皱了下眉:“我还有事……”
“阮安汐你不要得寸进尺了,”迟蔓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沉下了声音道,“难不成还要时阿姨亲自来请你么?”
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阮安汐也不像将自己作弄成别人口中“豪门恩怨”大戏里的主角,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迟蔓这才稍露出些满意之色,叫了人过去帮忙换下婚纱。
二楼一时安静下来,阮安汐不自觉
的想象该怎么样面对时夫人,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被吓了一个哆嗦。
是时衍的电话,她只稍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起来。
“你在哪?”
不等她开口,那边时衍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阮安汐心中微动了下,但来不及深思便被对方的声音打散了:“迟蔓找你干什么?”
“欣赏她的婚纱。”
若是往常阮安汐大多会大事化小,这次却未及思索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不过这本来就是迟蔓做的事,她也犯不着替人遮掩,无聊之下竟还多说了一句:“说是你设计的,时总果然是全才啊。”
那边时衍沉默了下,阮安汐下意识的想自己这句话是不是有些玩笑过分了,正准备补救一下就听那边传来声音:“我没有给她设计过什么婚纱。”
顿了下又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她连婚纱都准备好了。”
阮安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对方这是在向她解释?可时衍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什么时候向别人解释过他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
回过神才发现通话中的两人沉默的时间好像太长了,忽略心中的蠢蠢欲动,阮安汐干咳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时衍紧接着开口:“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阮安汐这下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住了,沉默了十秒钟才道:“不用,我会给司机打电话。”
“我刚送下顾诗,回去顺路,用不着再麻烦司机。”
时衍一句话说的肯定,阮安汐却忍不住汗了一下——这人连她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哪来的顺路?
只是男人好容易有主动要来接她的时候,阮安汐虽这么想着,口上却没有挑明,只道:“迟蔓说一会儿还……有事,应该会回去的晚一些。”
那边沉默了一下,就在阮安汐
以为他生气的时候又开了口:“还有什么事,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去。”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阮安汐是他的人,迟蔓有什么事也该找他们两个一起讨论,单独找阮安汐出去算怎么回事?
阮安汐并不蠢笨,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心中虽然温暖了不少,想到晚上的事还是有些迟疑:“迟蔓说,时夫人想单独跟我谈谈,你来不好吧?”
是商量的语气,那边却沉默了下来,阮安汐心中有些不安,下意识地解释:“我是想,时夫人想单独跟我谈,我也答应了,再跟你一起去的话……”
“迟蔓说的?”
那边骤然出声打断了阮安汐的解释,她不明白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对。”
那边很快便响起时衍的声音,带着些阴沉:“找个地方等我我去接你。”
“可是时夫人……”
“她没有约你见面,迟蔓瞎说的。”
时衍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刚送顾诗回了老宅,时夫人正心疼自家女儿在国外待了这么久连过年都回不了家,今晚指不定还要拉着她说话呢,哪来的心思来斥责阮安汐?
虽然想不明白迟蔓为什么要撒谎,但阮安汐是知道时衍刚从老宅出来的,他既然说了时夫人没有约见,那定是不会骗她。
心中念头一转,阮安汐当即便应了下来:“我在柳泉路这儿的wyb。”
那边应下之后便挂断了电话,从老宅过来这边并不多远,阮安汐没了在这儿待下去的欲望,索性打算去隔壁的咖啡厅等着。
只是不等她起身,身后却骤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就见更衣室的门帘被拉开,迟蔓寒着脸过来:“你是故意的!”
阮安汐一头雾水,
朝她身后看过去,就见fiona抱着一套婚纱过来,从样式上看像是迟蔓刚才穿的那一件。
见阮安汐看过来,1也不犹豫,直接将那件婚纱后腰处的部分展露出来。
那儿本来织着细密繁复的蕾丝,里面还掺了些许金线,更能衬出新娘子的腰线,可以说是整件婚纱中体现设计师水准的一个独到之处。
可这会儿那蕾丝却像被人拿针挑了一样,本来的平整繁复成了一团乱七八糟,金线掺在其中更显得脏污。
“阮小姐,您看这……”
看到1面上的神色,阮安汐这才隐隐明白过来:“你不会以为这是我弄得?”
导购没有说话,但目光在她与迟蔓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定在她身上,意思很明显了。
阮安汐无奈,将手机收起来才道:“我从进门开始便没有碰过那件婚纱,怎么可能将它毁成这样?”
“胡说!”
不等导购说什么,迟蔓便先抢过了话去:“方才我跟你说话时离得那么近,你完全有机会动手。”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导购:“摸过这件衣服的除了你我就是她,如果不是她动的手,难不成是你?”
那导购被这口突如其来的锅砸的懵了下,忙反驳:“我只是帮您换下衣服而已,手上根本没有能划断衣服的利器,怎么可能是我啊?”
这件婚纱足以抵她十年的工资,她当然不可能应下来,这样一来,看向阮安汐的目光便比方才更多了些怀疑。
阮安汐定定看着迟蔓:“接触婚纱时间最长的就是迟小姐……”
“你是说我会拿自己定做的婚纱开玩笑来诬陷你?”迟蔓冷嗤一声,“拜托,这件婚纱从设计到成品足足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我跟阿衍可是快要举行婚礼了哎,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婚纱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