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自认已经习惯了时衍的态度,阮安汐还是觉得心中被刺了一下,赌气似的冲车子消失的方向砸过去一句“你这是非法拘禁!”才无奈的转身进门。
非法拘禁又怎么样,对方可是时衍,把柄又在人家手里,她这条小鱼注定翻不起大浪。
有逃跑失败的加成,病毒更是肆虐,阮安汐进门之后再也撑不住,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扑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或者说晕了过去更合适。
现实不如人意,梦中也乱糟糟的,阮安汐抬手揉了揉脸,感觉这次睡的丝毫没有质量可言。
下一秒,她就盯着近在咫尺的睡衣袖子怔住了。
她确定自己睡前已经没力气换衣服了,这间房除了管家之外别人又不会来,那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不会是……不不不,看他避之不及开车离开的样子,怎么可能又返回来帮自己换衣服?
存在感越来越强的五脏庙让阮安汐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带着满心疑惑想去觅食的阮安汐不等下床就听到门锁轻微的转动声。
“谁?”
几乎下意识的问出声,阮安汐满心戒备的去摸床头柜上的硬壳书,却没想到门开之后是一张满是喜色的脸:“哎哟太太您可算醒了,可让我好一阵担心!”
阮安汐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看着走近自己的人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王……王婶?”
“可不就是我么,”王婶熟练地试了阮安汐的体温,这才松了口气,“太太您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先生也是,您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去什么应酬,真是……”
眼看着王婶边唠叨边收拾床铺,阮安汐却好一阵回不过神来。
那两年一直是王婶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细致贴心到以至于离开之后她还不
适应了好一阵,这会儿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她却丝毫没有“再适应”的过程。
恍惚回到了以前……
不过追忆往昔的黯然神伤很快被王婶的唠叨打断,阮安汐不得不开口:“对了,您怎么会来这儿?”
“当然是先生让我过来的,”说到这儿王婶手上动作顿了下,“先生一直没让我伺候其他人,我还以为这次要破例了呢,没想到过来才知道要照顾的是太太。”
阮安汐心中一动,就听王婶接着道:“先生也是的,明明很爱太太嘛,当初偏偏要离什么婚,要我说他这人就是太别扭了,你看现在不还是把太太您找回来了么……”
听着王婶絮絮叨叨的话,阮安汐方才跳猛了的心脏缓缓安稳了下来。
时衍“很爱”她?王婶这句话可以说是非常天真了,他现在的确是把她找回来了没错,可惜是把她找回来折磨的。
不过看着王婶麻利收拾东西的身影,她还是没有开口解释,只道:“王婶我好饿啊——”
无论经历了多少,面对王婶时她不自觉便带上了撒娇的语气,王婶显然也很是受用她的依赖,半扶着她往外走:“先收拾收拾自个儿,一会儿下来喝粥。”
被五脏庙催着,阮安汐动作前所未有的快,下楼就见王婶正捧着一碗粥过来,香气勾着她立马跟了上去:“王婶手艺又进步了啊,这什么粥啊未免太香了吧?”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王婶笑眯眯道,“先生打电话让我过来时特意嘱咐了,您这几天身子弱不能吃太补的,让我熬点粥。”
阮安汐撇撇嘴:“身子弱才要补好吧,您就别往他身上贴金了。”
不知今天管家他们是不是都忙别的去了,整栋别墅前所未有的安静,
阮安汐也觉得自在了许多。
王婶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只当太太是因为醒来没看到先生置气呢,忙道:“慢点喝,还有不少温着呢。”
“也没别人,您一起喝吧。”阮安汐指指旁边的位子,“要给我这个晕到半死的人换衣服可费了不少劲吧?”
王婶摇摇头:“这哪儿能……”
只是还不等她拒绝的话说完,阮安汐便起身往厨房走,王婶忙把人拦住:“太太您……”
阮安汐只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起吃?”
王婶是知道自家太太的脾气的,无奈只能应下,盛了小半碗白粥出来,阮安汐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用餐。
温热的粥安慰了久未进食的胃,阮安汐只觉疲累都被冲散了许多:“哇王婶您手艺绝对进步了不少,这里面是加了鲜虾菌菇吧?”
王婶笑意更深:“对,太太可要多吃点,先生特意嘱咐您喜欢海鲜粥我才做的。”
阮安汐动作一顿:“您……刚才说时,咳,他嘱咐您,我喜欢海鲜粥?”
“对啊,您别看先生有时候不太理人,不过您的喜好他一直是记得的,以前他就说过您喜欢海鲜粥,没想到这么久了竟然还记得,真是……”
王婶一个劲儿的为时衍说好话,阮安汐却盯着眼前的粥有些出神。
那个人……不是再厌恶自己不过了么,怎么可能细心观察自己的喜好?
“阿嚏!”
“我说时总,可别是阮小姐这会儿正念叨您吧?”样貌精致的男人这会儿满面调侃,劈手夺下对面人手中的酒杯,“快点回家才是正经。”
时衍微微皱眉:“我是让你出来陪我喝酒的,不是让你来兼任居委会大吗的。”
看着冲自己伸过来的手,顾野耸耸肩把酒杯推了回去:“得得得,当我没说行吧。
”
时衍没接话,只拎了旁边的酒瓶又倒满了一杯酒。
顾野暗自摇头,半下午的这人偏要约自己来喝酒,也就是自家开了酒吧才这么任性,否则这会儿谁不把他赶出去。
眼见得时衍又灌了一杯,饶是知道他酒量好顾野也忍不住咋舌:“我说,这是白兰地不是葡萄汁,你今天叫我来是怕酒精中毒没人管还是怎么?”
见时衍丝毫不理会他的话,顾野皱了下眉头,面上突然浮出一丝探究的神色:“还是因为被拍的那几张照片让阮小姐看见了,这会儿被扫地出门借酒浇愁呢?”
说到这事儿,顾野忍不住道:“不过你也是哈,寂寞了哥们儿可以理解,但是以你的能耐竟然会被拍到!我可真得认识认识这位摄影师,人才啊!”
“嘁,”时衍嗤笑一声,“你还真认识,照片就是阮安汐拍的。”
“阮……”
顾野骤然噤声,顿了下才皱眉道:“谁告诉你的?”
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时衍这会儿倒也痛快,直接道:“拍的时候被我撞到了,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把人弄回来的。”
“不会吧……”顾野啧了一声,随后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在我看来阮小姐绝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相信我!”
时衍摇摇头不再说话,抬手就要去摸酒瓶,半途却被拦下:“哎呀别喝了,相信我把妹无数练出来的眼光,阮小姐绝对不可能故意偷拍还把事儿给你捅出来,否则这几年何必苦苦躲着你?”
顾野越说越是肯定:“都躲了这么些年了,她何必自投罗网被你抓回去呢?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不只是因为被挡了酒还是被“躲”这个字刺到,时衍心中一阵暴躁,声音也寒了下来:“可能是钱花完了,要不到钱才
把照片捅出去的——松开手!”
顾野完全过滤了时衍的吼声,甚至顶着身后刀子般的目光把酒放回了柜子里,才道:“还是不可能啊,阮小姐跟裴璟宸那么熟……”
“顾野!”时衍骤然打断了他的话,“我发现你还身兼心理学家与侦探两职是吧?要不要我给你开个工作室啊?”
听出时衍语气中的咬牙切齿,顾野意识到“裴璟宸”三个字是触到他逆鳞了,当即识时务的改了口:“我也是就事论事嘛,总之你跟阮小姐也算生活了两年,你觉得她能干出这种事?”
时衍冷哼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谁知道她那层皮下裹着什么样的肮脏念头!”
这种手段苏梅珍都用了两次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学一次怎么就不可能了?
顾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反对之意却更坚定:“你这么一说我可更为阮小姐叫屈了,谁不知道她们母女俩的关系,如果她真的跟那女人一路货色,母女俩怎么可能处不好关系?”
时衍心中本就暴躁,这会儿听诊顾野句句为阮安汐辩驳,那点暴躁瞬间像被野火燎了的草原般,一路蹿到了头顶。
可等他想反驳顾野,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句合理的理由。
他的确是只凭臆测就断定了照片是阮安汐捅出去的,他的确是只凭臆测就觉得苏梅珍做的事阮安汐也会做。
可顾野凭什么一副对那女人知根知底的样子!
时衍越想越是着恼,直接一个眼刀甩过去让不明所以的顾野讪讪的闭了嘴。
被无辜殃及的顾野还不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刚喝了大半瓶烈酒的男人摸了车钥匙就往外跑,一身冷汗顿时窜了出来:“我的哥您今儿是算定了我会伺候到底的是吧?搞半天我最后是个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