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喝完药,丫鬟又端来一碗粥,避开那双星眸,却是怎么也不肯让他喂了。
沉寂的气氛中,仿佛能听到轻缓的呼吸声。
她咬着唇,尴尬非但不减,反而更甚之前。余光中瞥见那抹墨色身影缓缓走了出去。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疏解了片刻,又起波澜。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知好歹?
丫鬟近身为她掖好被角。
“姑娘,大人守了您一晚上,晚膳都没用。”
眼前浮现他憔悴的脸,偏过头,目光凝在窗边落下的一抹月色。
又听那丫鬟说:“大人还是第一次带女子回府,他待您与别人不同。”
长睫微微颤动,内心深处泛起层层涟漪,那双灼灼星眸,在眼前忽明忽暗。
半晌,唇边扯出一抹苦笑,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历经一世,更是无法触及她的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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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好几天过去了,她腿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只是还不能走动。
下人们的好奇关注,随着苏御在未踏足她的屋子,也就冷淡了。
可坊间却越传越离谱,更甚者还传出一些香艳的事。
长公主府
常玉翡一袭月白色的道袍,轻盈得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淡雅而清秀。
她坐在长公主的下首,一双动人的美眸时不时地瞟向苏御。
近日她被京中的传闻,搅得心神不宁。
借给太后送帖的机会,来到长公主这里打探实情。她不相信苏御会带一个陌生女子进府。
此时,相思之人就在眼前,她望着他,心中痴迷。
长公主又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她其实也是看中了她。
只是和他提了几次,他都不答应。
“御哥哥,可是近日公务繁忙,瞧着有些憔悴了。”
常玉翡的脸上满是对他的关怀之色。
苏御闻言,宽袖下的手一收,面无表情地起身,转向长公主行礼道:“孙儿还有事,就不陪祖母了。”
说罢,无视她出了门去。
长公主看了眼委屈的常玉翡,微微叹息,这么多年了,这姑娘又何尝好过。
一腔真情,痴得让人心疼!
心头不忍道:“玉翡,难为你了。”
“他若不点头,便是嫁过来,日子也是苦的。”
常玉翡垂着下巴,闻言,抬起双眸,已是含了泪。
“御哥哥真的带女子回来了吗?”
见长公主点了点头,她顿时落下泪来。
又听长公主说道:“即是他看中的人,品性想必也是好的。“
对上她的视线,面色沉静:“本宫自然也认可。”
这话便是要给名分,胸口一阵抽痛。
出了厅门,眸中浮出一抹厉色,好不容易死了一个王婵,又来一个贱人,她倒要看看她能活到几时。
她并没有回道院,而是命贴身丫鬟打探到那女子的住处,转而往那里去了。
刚进院门,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冷声。
“你来做什么?”
她抿了抿唇,回过身来,对他一笑:“御哥哥~我是来找你的。”
苏御神色淡淡地撇过头:“知道何为自重吗?”
闻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
低头瞅着脚尖:“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关心?”
一双略微长的桃花眼,此时冷冷地看向她。
“我与你可没有这样的交情。”
她顿时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御哥哥,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对我这般凶,可是玉翡哪里做错了,惹你不开心了?”
目光沉在她的手上,蹙了眉头,沉声道:“松手!”
声音不大,却满含上位者的威慑,让听者心下生怯。她缓缓松了手,心间泛起丝丝痛意,眼眶红了红。
“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何还……”
他沉声打断她:“早前与你说明白了,常小姐还请自重。”
文远见状上前一步,也不管她哀泣的模样,一抬手语气生硬道:“小姐请回!”
他满脸的冷漠,如同利刃般刺痛着她的心,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她却觉得刺骨的冷。
出了侯府,回头望了眼气势恢宏的府邸。她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凭什么要让后来者居上。
此刻,眼底赤红一片,对他的爱,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情感界限,变得异常疯狂和偏执。
酒楼包房内,她一人借酒消愁。
忽闻隔壁包房传出男子的议论声。
“谁都没看清那女子的样貌,只听闻她穿着一袭绛色骑装,身姿凹凸有致,曼妙得很。”
“嘿~平日里瞧着他一副圣人君子的模样,内里还不是跟咱们一样,男人啊~食色性也,到了晚上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嘘~你小声点,他是一品官员,更是长公主与武安侯的独孙,你非议他,不想好了!”
这厢常玉翡听了,猛灌一口酒,眼泪都呛出来了。
又听他们换了话题。
“听说周家已婚的二姑娘,前几日在狩猎大会上失踪了,连巡城司都惊动了,你说,她会不会就是苏御带回府的女子?”
“你若想死,自去掉脑袋,别连累我们,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亏你还知道那是已婚的女子,苏大人是陛下钦点的大学士,天下学子的楷模,他断然做不出抢人妻的下作事。”
“范兄说得对,别说是苏大人就是咱们也万不敢做这种事,况且周家的那位姑奶奶当晚便找到了。”
此刻,一墙之隔的常玉翡如遭雷轰,满脑子都是绛色骑装,周府。
她恨得咬牙道:“是她,一定是她。”
满脸阴狠,恨那日自己没能一箭射穿她的脑袋。
想起多年前,在他书册里发现的那张小画,她登时将手中的酒盏摔得粉碎,转身离去。
——
苏御坐在书案前,手里握着一支染血的箭矢。
这是他的人,在一只死马身上发现的。
他已确定过,这马是她的。
转动箭支,杆首饰金漆,白雕翎,他眸光暗了暗。
想起那张倔强的脸,长睫落下一片暗色。起身推开窗子,冷风吹得他眼底清明了些。
她不想说,他何必要多此一举。他们之间本是没什么的。
——
几日后,闫衡一脸冷色地坐在周府前厅。
“伯父我要见云若。”
周生承沉着脸,冷哼一声,撇开眼:“由得了你想见就见?”
他眸光冷了冷,隐忍道:"她是我的发妻,也是昭儿的母亲,我来了两次,您都不让见,怕是不妥吧?”
周生承一想起他做的混账事,就一肚子气,此刻愤怒地吼道:“你还知道她是昭儿的母亲,得知她失踪时你理都不理,狼心狗肺,不配为人夫。”
“伯父~”
“别喊我伯父,兄弟阋墙,传出去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闫衡闻言,握紧的拳一松,脸色阴沉道:“我本想给人留些体面,可您既然这般说了,我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
“您迟迟不让我见她,怕是她根本没在府上。”
周生承倏地起身喝道:“休得胡言乱语~她此刻正在府中养伤,根本不愿见你。“
他压着眉间的怒意,沉声道:"在哪个男人的府上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