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客厅里,气温渐渐有些低了。
男人已经死去的家里人,现在就在卧室里面,只是门上贴着符,她们出不来。
但气温的明显降低,说明里面的‘人’现在想出来。
我冲大川他们招招手,让他们先把符收起来。
符纸刚收好,客厅的气温逐渐变得越来越低,不一会儿,客厅里多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远远在墙角站着,不敢过来,因为我们人多,阳气就多,鬼不敢靠近。
这种刚死没多久的鬼,如果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异,其实它们反而会怕人。
张万年跟我们说过,鬼怕人的时候,就是怕人的阳气,人的阳气作用在它们身上就跟被火灼烧一样。
这三个人分别是男人的老婆、女儿、还有老妈。
一个他生的,一个生他的,现在全都死了。
男人看到这三个人,一时间头都不敢抬起来,跪在地上一直痛哭流涕。
“想好了吗?”
“有些事情已经成定局了,还是好好道个别吧。”
我对这男人劝道。
他好像还是接受不了现实,低着头问道:“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们吗,就让我一直守在家里面,让我们一家人还像从前一样,我们就待在这个房子里。”
听到这番话,其他人立马就想劝他。
我直接制止了他们,对男人说道:“可以,你家人估计也想跟你在一起,大不了她们永远投不了胎,大不了你的肉身一直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面,反正交钱的是你亲大哥,你估算一下他的家产能维持你在医院躺多久吧。”
“还有你撞死的那个老太太,人家家属没办法找你和你家里人赔偿,估计也是去找你哥,你要是觉得你哥能扛得过去,你就守在这儿。”
听到我说的这些,男人终于抬起头,望着他最爱的三个人,做了最终决定:“我想跟她们一起上路……”
说完这话之后,他的灵魂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我们看他的时候,就跟看一个正常人一样,完全看不出他只是灵魂。
但此时,我们能看出来他的灵魂状态,就跟他的家里人一样,虽然就在眼前,但始终看不真切。
而且屋子里的温度,又降了一些。
“他怎么了?”我忙问段天。
段天看了两眼,叹道:“他死了,本来他就只吊着一口气,现在他的意识已经做出了决定,肯定放弃了活的意志,躺在医院里的肉身也就咽气了。”
说完,段天看向男人,说道:“你走吧,跟你家里人一起上路,我们顺便超度一下你。”
男人起身走向他的家里人,一家四口站在了一起,当着我们的面就消失了。
说是要超度,但是现在也没地方买纸钱去,段天说只能念一念解冤拔罪妙经,这是道教经典,也是道教弟子每天必诵的功课,其作用就是解冤释结,不光度鬼,也可以度人。
但是段天一个人念不行,还得找个人跟他一起念。
除了他以外,这里唯一会念的就只剩黄枭了。
黄枭全程在睡觉,我们好不容易给他晃醒过来。
他张口就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不是,你一个学道的,你念这玩意干什么?”
“喝懵了啊!”
黄枭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半天没想起来怎么念,只能求助段天:“师兄,你起个头……”
段天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怎么念:“喝高了,我百度一下……”
……
给这一家人超度只用了半个小时。
从小区出来后,ktv肯定是去不成了,如果要一一给他们送回去,也不知道得送到多晚。
我领着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店,开了几间房,把所有人先安顿好,这才睡下。
第二天回到公司,黄枭的酒劲还有些上头,开早会的时候就在那儿摇摇晃晃的,要不是夏萌在后面给他提着,他能躺在地上睡过去。
开完早会后,我给张万年说了一下昨晚的事,他说他给那陈警官打个电话,先约到公司来一趟,
今天公司没有生意上门,张万年安排了一些别的工作,让我们给那些装备做一下保养,检修一下。
除了黄枭在打瞌睡,我们都没闲着。
这吴浩宇拉了一箱装备进来,直接放我和大川跟前,让我俩擦干净点。
一旁的黄枭突然睁开眼睛,瞪眼道:“什么身份,怎么跟安哥说话的!真当自己是领导了!”
吴浩宇僵在那儿,不可思议地望着黄枭。
“你看我做啥!自己没长手啊!”
“你不擦拉进来干屌!”
这一番怼,怼得吴浩宇面红耳赤,沉着脸又把东西给拉走了。
“大早上欠骂!”
黄枭抹了把脸,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他两腿一蹬,正准备继续睡,见其他同事都在看他,立马笑了起来:“我给你们解释一下,昨天我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有隐情的。”
“祁安贪那八万块钱是为了给他爷爷治病,知道吧。”
“后来他被开除的时候,还把钱给退回去了。”
我气得发抖,咬牙切齿道:“你非得每天说一遍吗!还越说越详细!”
“我……这不是帮你狡辩一下,好吧,我睡觉。”说完,他又睡了。
装备擦了两个小时才擦完,正好张万年叫我去一趟办公室。
我去的时候那个陈警官已经来了,穿的便服。
“祁安,你把情况给陈警官说一下。”张万年让我如实汇报。
我自然是如实讲了,那个男人怎么跟我形容的,我就怎么跟这陈警官形容。
他听完后,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目击者是那个车主?可是那个车主一直没醒过来啊,而且他昨天晚上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了。”
“还有你说的没有瞳孔,这是什么意思……”
他听不太懂,于是我又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解释完后我说道:“陈警官,我说的肯定都是真的,但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今天可能就是麻烦你白走一趟了。”
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我能接受,毕竟以前也老听一些前辈说过很多怪力乱神的事,尤其是那些老法医,说得一个比一个玄乎。”
“其实我也并不是一个刻板的无神论者,我尊重的是客观事实,我认为那些老前辈不会胡编乱造,你们也不可能拿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来给我这个警察提供一些假线索。”
“但是我不太明白,如果按照玄学里的解释,那这个车主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被鬼附身了吧?”
张万年替我点点头:“如果这个车主没说谎,或者没看花眼,他看到的一定是个被鬼上了身的人。”
陈警官质疑道:“根据我们对事发现场的勘察,还有法医的尸检结论来看,凶手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而且有可能是高智商犯罪,这跟你们说的鬼附身……我感觉不太重合。”
“可能是我不太懂,被鬼附身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然我不是质疑你们,我的意思是,可能车主真的看到了一个被鬼附身的人,但这个人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张万年笑道:“我这个员工只是怀疑那个车主看到的有可能是凶手,毕竟是人命案,所以就当提供一条线索吧,未必真的就是凶手,至于要不要去调查验证,这个就是你们警察同志的工作了。”
“另外你说的意思我也明白,一般来说鬼是不会随便附身的,因为人有阳气,鬼也怕人。如果这只鬼它附在了人身上,说明这鬼有很强的自主意识,通常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说这鬼它想借助人身去做一些事情。”
“这个时候,鬼其实就是一种意识取代了另一个人的意识,他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其实是跟人一样的,完全有可能跟人一样去犯案,但是根据我的一些经验来看,鬼附身在人身上的时候,一般不会去做‘反侦察’这类的行为举措,也不会刻意去隐藏被附身之人的身份或者面部特征。”
“被附身的人,等同于一种介质,鬼借助于这种介质,走在阳光下,走在人群中,仅此而已,它们不会考虑被附身之人的法律后果。”
张万年只是很客观地在阐述其中原理和他的经验之谈。
至于被附身的这个人是不是凶手,就得陈警官他们自行去调查判断。
但当张万年说完这些话之后,陈警官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衡量什么,半天没作答。
我看他这样子,忍不住问道:“陈警官,我刚刚说的这个人,你们是不是在案发小区的监控里面看到他了?你们有纪律,所以你不太方便跟我们透露案情细节,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