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勾玉：“……”
第一歼邪使也回眸看向他：“熟人？”
晏勾玉嗓音温柔：“什么话，明明是因为你们两个一模一样。”
自从晏勾玉来了，人群就开始处于一种克制的躁动中。
突然，一个老太太大声喊道：“守城人！把这该死的灵孽抓起来！”
老太太还拄着拐杖：“我儿子……我儿子就是被灵孽活生生吃了的！”
“烧了灵孽！把这个该死的灵孽烧了！”
说着，她颤巍巍地走向那根已经被水浇灭、甚至结了层冰的火把，挥舞着就要砸向宴迢。
宴迢的绳索已经解了，接下来她要不要反击、怎么反击，都不是池慎准备继续插手的。
火把即将砸在她身上的时候，宴迢长舒口气，伸手拦下几乎不算攻击的一击。
她只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假如，您的儿子是被人类杀的，您会仇视整个人类吗？”
老太太身子都在颤抖：“你……你不要混淆这两件事！”
“我没有混淆，老夫人，”宴迢态度很认真，“您仇视我，因为您认为我跟杀害您儿子的是一个物种，产生愤怒情绪，人之常情；但我不理解，您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物种出了败类，就想把整个物种赶尽杀绝。”
她终究只是一张纸，可以理解，但无法共情。
都说灵孽生来都是杀戮，可宴迢见过不少没杀过人的灵孽。
思及此，她看了眼池慎，又收回目光：“记忆里，我的手上并没有人类的性命。”
“您想杀我，我能理解；我能反抗，希望您也能理解。”
最后，她想了想，决定继续狡辩：“还有，我之前被你们绑起来的时候就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灵孽。”
说到这儿，她抢过老太太手上的火把，在老太太踉跄的时候，伸手扶了她一下。
老太太甩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拄着拐杖往人群走。
包围圈里又只剩下池慎和宴迢两个人了。
许多人面面相觑，有胆子大的问：“老大！两个歼邪使，哪个才是真的啊！”
一语惊起千层浪：“对啊，怎么假的这个也这么厉害？”
“还一下子就把歼邪使大人给打退了……”
“该不会抓人的这个才是假的，故意把真歼邪使的朋友给抓了吧？”
“对哦，刚把那女的抓起来时，对方明明说自己不是灵孽，态度还挺冷静的。”
晏勾玉撑着下巴，眉眼笼着苦恼：“是啊，哪个才是真的小池哥呢。”
第一歼邪使不怎么穿执行者统一制服，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跟池慎的装束风格很像。
包括围巾，也都是卡其色的。
认下这个歼邪使身份，无疑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
更别说，池慎本来就是真的。
就算认下后，跟着晏勾玉走，对方也打不过他。
这么想着，池慎刚想开口，人群忽然传来惊呼。
“什么东西！礼帽？”
“是魔术师出任务回来了！”
黑色礼帽从众人头顶一晃而过，接着在池慎周围转了一圈，无数礼花飘带从帽子里炸出来，彩带落地时，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凭空出现。
曲流光牵着池慎的手，俯身吻在他的手背。
“很高兴见到您，我的……歼邪使大人。”
见到他的动作，不少人都愣住了。
“不会吧，魔术师是认错了吗？”
“虽然才来一周，但魔术师可比其他灵捕负责多了，说他比执行者还厉害都不为过。”
“他还救过我！总不会是跟灵孽一伙的吧？”
晏勾玉坐在高台上，等着池慎嘲讽曲流光：这出场方式不是比他装多了？
偏偏池慎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飘在半空的礼帽戴回曲流光头上：“跟你很配。”
曲流光弯腰一礼：“多谢您。”
说完，像是才注意到高座上的晏勾玉，转身，一副“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的姿态：“好热闹，老大，听说广场这儿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出完任务立刻就赶来帮忙了。”
他笑盈盈观察两位一模一样的池慎：“刚才在外圈听了一耳朵，是在找真假歼邪使？”
“这简单了，”曲流光后退两步，“第一歼邪使为什么是第一歼邪使，因为他是第一人啊。”
“让他们打一架，谁赢了，谁就是真歼邪使嘛。”
围观群众里立刻有人喊：“不对啊，万一这是个比歼邪使还强的灵孽呢？”
曲流光面上笑意不变：“如果是这么厉害的灵孽，为什么非得伪装成歼邪使呢？”
那样的话，他干什么都能明着来。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演变成——
“打一架！打一架！”
真打一架的话，现在副本对池慎没有限制，没人是他的对手。
刚才，第一歼邪使跟池慎打过照面了，很清楚这一点。
他不做无用功，看着高台的晏勾玉，冷淡道：“我打不过他。”
周围立刻戒备地望着他，第一歼邪使周围马上空了一圈。
晏勾玉歪着头靠在沙发上，指尖抵着侧脸：“嗯，我知道了。”
在周围人复杂的目光里，晏勾玉抬手，虚虚指向曲流光和池慎：“你俩看上去挺熟，先回去吧，有事会在红牌上交代你们。”
“至于那小姑娘，既然有歼邪使作保，想必此前犯的错也只是一时糊涂，歼邪使带回去，好好说道说道。”
然后看向第一歼邪使，并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一起勾了勾：“你，过来。”
“跟我走。”
明面上，歼邪使和池慎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前者对晏勾玉言听计从。
两人走了，人潮也就此散去。
曲流光将从池慎那儿拿走的红牌放回他兜里：“我以为前辈见到晏勾玉，第一反应会是把他缉拿归案。”
池慎：“我又不傻。”
此行目的是为了看这个副本是否真的藏着跟“复生”相关的东西，再说，既然晏勾玉也进副本了，肯定也做足了防备，不会是说抓就能轻易抓走的。
三人回自己的住处后，曲流光开门见山：“制造这个副本的媒介，很大可能跟三年前那场大型的死而复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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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内部并不亮堂。
熟悉守城人的都知道，他喜欢这种昏暗的氛围。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喜欢。
晏勾玉和歼邪使一前一后走在蜿蜒的楼梯上，忽然，前头的人站住。
一声长长的喟叹后，晏勾玉看向下首的歼邪使，抬手掐住他的下巴。
明灭的烛火映在他眼底，照的这人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他的手从下巴到咽喉，随后掐着歼邪使的脖子，凑近了他的脸。
“只有这种环境下，你才更像他。”
嗓音依旧温柔。
“才更像，小池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