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山被黎枝眼巴巴望着，笑了笑：“梁总遇袭，这件事我不能坐视不理，所以要留下来，跟梁总的人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
黎枝终于找到机会，顺势看了梁孟京一眼。
梁孟京察觉到她的视线，立刻掀眸看她。
四目相对，黎枝的心脏重跳了下，她语气却淡淡：“梁总，您没事儿吧？”
梁孟京用舌尖抵了下后槽牙，他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裤管和自己还没被处理的伤口、手臂，觉得黎枝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好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你不是最清楚，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抗打。所以，大概率死不了。至于会不会缺胳膊断腿，还得劳烦医生来做论断。”
这话带着浓重的情绪，在场的人一时全都没敢吭声。
而黎枝更像是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血液上涌，脸上火辣辣的：是啊，梁孟京那样子看着就不像没事儿的样子。而且他这个受伤严重的，还等在这里没做任何治疗措施。
她的明知故问，更像是在羞辱人。
可最终她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那就好。”
说完，她转头看着萧景山：“要调查清楚来龙去脉不是很麻烦吗？就不麻烦宋助理还抽时间单独送我了，我就留在这里等你吧，反正回去以后我也睡不着。”
萧景山没再坚持，而是吩咐宋亮：“那你送黎小枝去萧翊的私人休息室。”
萧翊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也是萧景山的堂弟。
兜来转去，这里都是萧景山的地盘。
黎枝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还在等待的梁孟京，再一次拒绝：“你还是不要为了我去麻烦别人了。我真的没关系，就在这里等你就好。”
萧景山没再坚持。
黎枝心里实在着急，担心耽误了梁孟京的治疗，于是又说：“你去忙梁总的事吧，他身份贵重，要是有个万一，你也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后半句她故意放轻声音，其实这休息室这么安静，隐约都能听到。何况梁孟京站的那么近。
黎枝没去看梁孟京的反应，只望着萧景山，希望他别再磨磨唧唧。
萧景山解释，也是说给梁孟京听：“正是因为梁总身份贵重，所以我已经安排人去请技术最好的王主任了，相信王主任很快就会赶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进来问：“哪位是病人，请跟我来。”
跟着王主任回来的孙雪君立刻走到梁孟京面前：“梁总，咱们走吧。”
梁孟京提步就走。
但是黎枝注意到，他的步伐很慢，好像一双腿很重似的。
而且他的额角，冷汗淋漓。
黎枝不自觉地跟着他走了几步，直到眼角余光瞥见萧景山正看着她。
萧景山等梁孟京一行人走远了，才半开玩笑地说：“晚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很生疏。现在看来，咱们黎小枝面冷心热，其实是很关心梁总的，对吗？”
黎枝默了瞬，本打算把自己和梁孟京的关系如实说出来，但又怕那段婚姻关系被传开来以后会影响梁孟京，所以她换了个说法。
“我和梁孟京曾经在一起过。”
萧景山好一会儿都没接话。
黎枝转头去看他，笑：“怎么？我以为，按照你的睿智程度，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萧景山没什么表情，微眯着眼睛盯着黎枝，突然喊她：“黎小枝。”
黎枝挑眉：“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萧景山提步靠近她，在距离她只有一步远的时候才停下。
黎枝习惯性地朝后仰了仰身子，不解地看着他。
萧景山喉结微滚：“难道你不明白那个道理？有些事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只要不说出来，就能给彼此都留有余地和机会。一旦说出来，界限明晰，就会失去发展的可能。”
黎枝轻抿了下唇：“可惜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认识当年的我，也该了解现在的我。对我来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中间的灰色地带。尤其是对待感情。”
大家都是聪明人，黎枝相信萧景山听得懂。
可萧景山最终挑眉一笑：“黎小枝，你还是那么有个性。这也是你吸引我的地方。说实话，最初家里长辈提出要我跟你试试看的时候，我是很反感的。我不喜欢没有个性徒有其表的女人。”
“在我那时候的印象中，越是貌美的女人，就越是擅长卖弄美貌。可是在认识你之后，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也深深被你吸引。”
“你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黎小枝，我是认真的。像我如今已经33岁，全世界各色人种的美貌女人已经见过太多，对于皮囊这种东西早就厌倦了，所以当生命中出现一个皮囊和灵魂都那么出挑的女人，就无论如何也忘不掉、放不下了。”
黎枝心跳如擂鼓，这些话犹如一座大山朝她压来，她本能地想躲避，但是萧景山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看着黎枝：“这三年以来，我一直在找你，直到前阵子我陪着萧翊去兰城出差，偶然间听说了梁孟京的事，就试着在兰城寻找你的行踪，结果，真被我找到了。”
“黎小枝，我无法跟你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萧景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像当时的喜悦越过时间和空间，再次重现了。
可他的话和笑意，却压得黎枝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为外貌条件摆在那儿，黎枝早就习惯了绝大部分男人的示好，也早就习惯了被优待。
但是示好和优待并不等同于爱，所以如果她仅仅是因为人家男人对她好一点、她就一概远离人家，那她反而像个神经病。
加上萧景山一直以为都恪守分寸，黎枝也并不认为他是对自己情有独钟。
可今晚，梁孟京突然出现，她能感觉到，一向成熟稳重的萧景山也撕掉了一向稳如泰山的伪装，开始进攻了。
她知道萧景山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也不想直接拒绝他、让他伤了颜面，所以她立刻岔开话题：“所以，当初在兰城你给我打过电话？”
黎枝想起了那个归属地是冀城的陌生未接来电。
萧景山笑：“是我，但你没接。可命运很神奇不是吗？你没接电话，却转眼就回到了冀城。所有的失之交臂，最后反而是命运给的转机。”
“……”黎枝抿了下唇，感觉今晚无论如何也绕不开这个话题了，决定干脆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就像当初跟闻律说清楚那样。
没什么难的。
可萧景山显然不是处处受制于人的闻律。
他微微俯身，看着黎枝的眼睛：“先别忙着拒绝我。黎小枝，我已经单身三十几年，不在乎再多几年。我可以等，等你忘记他。或者，等你愿意嫁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