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薇乔先是愣了下，随即脑子里嗡嗡直响，哪怕是她一直害怕梁孟京，但此刻，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质问梁孟京：“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梁孟京反问：“那我应该怎么对你？”
程薇乔哑口无言，所有的愤怒都被堵在了胸腔。
确实，从一开始，梁孟京就跟她说过这是交易。
而且他当时还特意说她：不要以为这桩交易叫婚姻，就跟别的交易有什么不同。
可是，程薇乔觉得，既然她喜欢上了梁孟京，梁孟京凭什么不能也爱上她？
她不甘心！
在程薇乔沉默的时候，梁孟京交叠起双腿，一直等着程薇乔回答。
那姿态，跟谈判没有任何差别。
程薇乔口干舌燥，越想就越愤怒和委屈，一个没忍住，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瓶子就狠狠朝地上砸去。
她没敢砸梁孟京，只砸在了他脚边。
但还是有一些碎片飞溅到梁孟京的西裤裤管上。
梁孟京霍地站起身，几步就到了程薇乔面前。
“你是不是以为，无论谁都可以随便朝我发火？”他眸底怒意横生，却没有伸手去碰程薇乔。
但程薇乔已经吓得腿软了，扶着梳妆台往后勉强退了两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可我是你未婚妻啊，你和订婚了，怎么可以还和……”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搞清楚，这是生意，不是真正的婚姻。”梁孟京往后退了步，和她拉开距离，“不然你以为，你爷爷和梁启元，刚才为什么在程雅懿大喊大叫之后，突然默契地握手言和、恍若无事发生？”
程薇乔以为，梁孟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戏谑的。
她抬眼去看，却看到梁孟京显见地严肃。
程薇乔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坍塌，但她不肯相信：“我爷爷一直很疼我的，从小到大，在他所有的孙女中，他总是把最好的给我，他……”
梁孟京打断她：“精雕细琢的东西，往往才能卖出最好的价钱。程薇乔，我们都是商品，何必自欺欺人。想要把商品发挥到最大价值，买卖当然不能谈崩。”
“你胡说……”可程薇乔其实已经信了。或者说，她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梁孟京所说的事实。
梁孟京见她这样，转过身直接往门口走去。
程薇乔想伸手拉他：“我们还没开始谈呢！”
梁孟京抬起手，侧身避开了，脸色很差。
程薇乔很受伤：“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可是上次程雅懿请你去帮她争房间的时候，她都快挂在你身上了，我也没见你反感啊。梁孟京，难道的冷血全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吗？！”
“不错，终于想通了。”
“……”得到肯定答案，程薇乔的心理防线彻底塌了，“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梁孟京皱了皱眉，深看了眼程薇乔，似乎觉得没有沟通的必要了，提脚就走。
程薇乔跑过去拦住了门，她鼓足勇气：“既然我们已经订婚了，你为什么不尝试着跟我……”
“跟你产生感情？”
程薇乔不敢点头，只眼巴巴地盯着梁孟京，企图让他心软。
毕竟，她也是圈子里有名的美人。
她不信梁孟京作为一个男人，真的能那么铁石心肠。
哪知道，梁孟京闭了闭眼睛，像是匀了最后一点耐心给她。
“程薇乔，也许你还不清楚合作的意义。看在程厉铤的面上，我只说一次。”
梁孟京盯着她：“就算我要碰女人，不论是身体还是感情，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所以，刚才在你爷爷面前，我说让你重新找一个的话，依旧算数。我甚至可以配合你，成为被退婚的那一个。”
“那那个人是谁？你要碰的那个人，是黎枝对不对？”程薇乔牙齿发抖，一提到黎枝的名字，她就恨得全身颤抖。
原本准备伸手去碰门把手的梁孟京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让开。”
程薇乔被他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孟京早已经走了。
她自己都说不清，他那一眼究竟是因为黎枝还是因为她挡住了门。
她也搞不清楚，梁孟京对黎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说他不在乎黎枝，可三番两次去招惹她。若说在乎，又怎么会帮着程雅懿抢房间呢？
但她恨黎枝，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是肯定的。
程薇乔强行压住自己的情绪，想了又想，最后拿过手机，发了微信给程雅懿：睡了没？
……
梁孟京径直往外走，在程家大门外遇到了一直等着的韩重和李嘉安。
韩重之前见过黎枝，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有些心虚，没敢立刻迎上来。
只有李嘉安立刻奔到梁孟京身边：“梁总，已经安排了医生在家里等着，我这就送您回去。”
梁孟京没吭声，不过经李嘉安一提醒，他想起正准备入睡的梁启元接到程广均的电话后，怒不可遏，在他踏进书房的第一时间，就抓了砚台朝他砸过来。
他没躲。
从小被打惯了的人，好像已经麻木了。
所以那砚台砸在了他额角，血顺着往下流的时候，梁启元先是怔了下，随后猛一拍桌子质问他：“你这是再跟我叫板吗？！”
“梁总？”
经李嘉安一喊，梁孟京回神，弯腰坐进车里。
韩重从小就是梁孟京的跟屁虫，现在看到梁孟京贵为集团总裁还是被人打，比自己被打了还憋屈！
他愤愤跟着梁孟京的车去了梁孟京的住处，在医生给梁孟京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偷拍了几张，最后把伤口看起来最狰狞的那一张发给了黎枝。
发完了又暗暗后悔，觉得自己实在是小人。
可他是看着梁孟京苦过来的，转瞬又安慰自己，梁孟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不能对有可能拖垮他的情况坐视不理。
黎枝干脆看了一晚上的资料，将那个叫圆圆的女孩儿被弃养的前后时间线所发生的事情全都看了一遍。
因为她一心想要找点事情做，干脆还去圆圆就读的小学官方网站上逛了一圈，然后发现了一张学校拍的宣传照。
那张照片是老师在讲台上讲课，而学生们坐姿端正地望着老师的画面。
而圆圆只是其中一名学生，甚至还在边缘。
但黎枝发现，她在看讲台上的老师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里带着眷恋和崇拜。
所有尝试过跟圆圆接触的人都说圆圆拒绝任何形式的沟通，那说明她对所有人都不信任甚至敌对。
但这个老师，也许是圆圆喜欢的人？
这也许能成为一个突破口……如果能早点解决这案子，她也可以早点向闻律交代，进而离开兰城这个是非之地。
黎枝正拿起手机，准备拍下那个老师的长相，韩重的微信就跳了出来。
黎枝心里咯噔一声，犹豫了下才点开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