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玄夜心里倒是并没有很在意自己身体的事情,反而是对她这样子看着自己有些诧异,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他自从双腿残疾之后,就再没有这样子俯视过其他人,也从未叫旁人蹲下来与他说话。
可颜九心是很不一样的,每次只要允许,一定会蹲在他面前说话,让他不必仰视着她。
冥玄夜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他对颜九心起初的好奇,已经隐约转变了一些,成为隐秘的喜欢。
但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而已,倒也不至于非她不娶,也不至于不许她嫁人。
冥玄夜正在走走神,颜九心似乎是有些忍无可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膝盖,“王爷,我在和你说话呢。”
他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却有些想笑。
“你说。”他道。
颜九心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王爷,您还真是贵人方才,我已经说过一遍了,原来王爷没听到。”
冥玄夜笑笑,“听到了,但是你的问题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感觉不到我身体的不对劲,我只能感觉的到我身体越来越虚弱,你的护身符……”
他说着从自己的袖口掏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一直贴身带着,从不敢放下。”冥玄夜目光灼灼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直视冥玄夜了,心想着怎么说个护身符,好像做了什么多贴身私密的东西给他一样。
她扭开脸,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桌子另一边坐下。
“原来如此。”她道,“那你为何会如此虚弱,就更加令人心中起疑了。”
颜九心说着神色恢复如常,思考了片刻之后又说:“皇后看来也并没有想要把我困在宫里的意思,我还是能随意进出的。”
她家尽脑汁想不到合适的地方,最终叹了口气,“你来找个合适的地方,每日未时,我都去找你,替你看看身体,也顺便查一查你身体里的古怪。”
颜九心虽然说的确与此一道可以堪称天才,但也说到底,再怎么样也是肉体凡胎,有些事情一眼就能甄别,可有些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
“好。”冥玄夜心里其实略略有些欣喜的,可是嘴上也不说,面上也并不表露出来。
颜九心点点头,站起来,“我看着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免得被柳絮发现,对我起疑。”
“那不是你的贴身婢女吗?”冥玄夜问。
她点点头,“侍女是侍女,心腹是心腹,这又如何能混为一谈呢?”
“她说到底是国公府的人。”颜九心说着顿了一下,鼻子轻轻耸动,总觉得好像闻到了一些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但转瞬即逝,并没有被颜九心准确捕捉到。
“然后呢?”冥玄夜看她突然停住,问道。
颜九心眼神还在屋子里扫视,却已经开始回答:“所以说必不可信任,仅此而已。”
“不说她了,也没什么很重要的。王爷,你最近有接触过什么,平常从不会接触的人吗?”
冥玄夜想了想,回答:“若有什么我平日不见,最近却见过的,那就只有太子了。”
颜九心有些疑惑。
她其实一直觉得用这种书法的应该都是同一个人才对,可那要是太子的话,为何要对皇后也有那样阴毒的招数呢?
颜九心对此,并不能想的明白。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冥玄夜问她。
颜九心简单的把发现皇后宫中格局不太对劲的事情,告诉了冥玄夜。
“这样子的招数套路和用在我家的几乎差不多,所以我想这两件事,可能是一个人。”
颜九心看着冥玄夜。
“如此推测确实也很合理。”冥玄夜点了点头。
“皇宫中也有诸多古怪。”颜九心只觉得有些头疼,正准备抬手捏一捏眉心,腕上的镯子,突然震了一下。
她微微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腕上已经许久没有过异动的木镯。
“王爷,我先回去了。”颜九心轻轻摸了一下木镯,随后对冥玄夜说道。
她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利落的转身离开。
淙一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扭头看着冥玄夜,是在等他的指示。
冥玄夜点了点头,“你就把人送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淙一领命,随后跟了上去,直到看见人进宫之后,才默默离开。
颜九心回宫后,马上就回了自己的寝殿,从后窗绕进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大门,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转身就把阿绿直接叫了出来。
阿绿仍旧是那一头如,绸缎般的墨绿色长发,微微卷曲,她靠在自己变出的藤蔓上,说:“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感觉到我有所发现了,会直接在那里动手。”
颜九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没想在冥玄夜面前动手。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颜九心避开了这个话题,惹来阿绿的轻笑。
“当然。”她的眼睛是非常典型的狐狸眼,微微上挑,睫毛浓密,轻轻眯一眯眼睛就有勾魂摄魄的感觉。
颜九心在看到她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其实一度想过,这怎么现在树妖也长得这么漂亮?像狐狸或者蛇。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阿绿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一回头看到她,怔怔的看着自己。
颜九心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有在听的。”
“不过,冥玄夜身上有我下的符咒,还带了我做的护身符,按理来说,就算是像你这样子的大妖,也没办法随意近身,除非是有人把什么东西直接放到了他身上,他没曾察觉才会如此。”
颜九心也是觉得此处奇怪,有些想不通。
阿绿荡着自己的藤蔓,“我知道这些事情,我这个作妖的可帮不上忙。”
颜九心倒也确实没指望她,心里面默默沉思起来。
若只见过太子的话,说不定这玄机就在太子身上呢,可若是太子的话,为何她什么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