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颜清墨从中选择一人。
颜九心大概已经明白,颜清墨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她只等着让颜清晚离开,她便好开这个口。
只是方才颜清墨的眼神,却让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在颜清墨看来,他只有颜清晚能帮他,这种情况之下,他若选她这个妹妹,难免心里不会担心日后发狂的事情。
她正要开口,颜清墨居然走到她面前,从她身边探过去手,端起来她煮的面。
“晚儿,我还是需得吃些清淡的。”他说着回头看向颜清晚。
颜清晚只觉失算。
她不死心问道:“可是四哥,这道鸡丝卷是娘亲手做的,四哥不尝尝吗?”
颜清墨摇摇头,看起来极其疲惫,“不用了,晚儿,你回去同娘说,我身体不适,并非有意挑拣。”
此刻和声和气的颜清墨,与方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颜清晚抿了抿唇,又带上了委屈的表情,转头离开。
“云开,把清晚小姐送出去。”
原本还等着颜清墨能叫住她的颜清晚,听到这句话后,怔愣在门口,只看背影都觉得仿佛如遭雷击一般。
她抬手,也不知是不是擦了一把眼泪,偏头跑开了。
颜九心无话可说,在旁边看这么一场好戏,甚至有些想笑。
屋内重归于静,颜清墨真的坐在桌边开始吃面。
只不过他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就算一碗本不算多的面,也并吃不完。
“九心,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颜清墨端着茶盏漱口,抬头看向颜九心。
颜九心坐在他面前,“四哥猜对了。”
她从头上拔下来一支步摇,是她今日一早挽发时,那根木簪不在手边,随手用的。
步摇上坠着两枚小小的银铃,每走一步都有清脆的叮铃铃声。
颜九心晃了晃手里的铃铛,看着此刻有些不明所以的颜清墨。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卖关子了。”颜清墨从她手里拿过簪子,二人皮肤相触时,颜九心明显感觉到颜清墨有些冰凉的指尖。
在此一瞬,她更能确定颜清墨并非是天生体弱,也不是生病。
而是可能中了邪术。
“四哥听着我手里的铃铛声,可有不舒服,可有想砸东西,不想见人的感觉?
颜九心问道,从怀里拿出发带,默默又将长发绑住。
颜清墨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未曾有,为何如此问?”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先前我就有些疑问,四哥,你为何要将周遭透光的窗子都拉上帘子,无论怎么看,预兆都不妙。”
“四哥,是清晚建议的吧?”
颜九心的目光沉沉,看起来倒不像外表一般像个花瓶。
“而且,屋内常年点起熏香,同样也不是四哥自己喜欢而点。”颜九心耸了耸鼻子,“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刚熄了熏香。”
颜清墨惊讶起来,“这,这你是如何可知?”
颜九心一笑,“这都可以闻得到,不过更多的,是我推算的。”她挑眉,手里放下两枚玉质名牌。
看着小小一个,但是格外莹润有光泽。
“先前有人在我耳边吹风,我还不觉有什么,可你如今在我面前用起了这道家术法,我倒是觉着那些话也并非空穴来风。”
颜清墨倒是直言不讳,“他们说你学了妖术。”
颜九心莫名笑了笑,“四哥倒是什么都说。”她顿了顿,“不过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四哥,你所谓生病,是有邪气侵体。”
“简而言之?”
“中邪了。”
她看着颜清墨一时间无语的表情,非常正经道:“我没有开玩笑。”
他叹了口气,“大夫来诊过,便是我体弱所导致,难道你那道观,还教医术?”
颜清晚看他不信,收起他手里的簪子,随后换了一个铜金色的古朴铜铃。
“四哥,你只需一试就知了。”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铜铃。
颜清墨听到铃声,顿时只觉着似乎被人重重打了一锤一般,从心底涌上来的,控制不住的暴虐情绪,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但下一秒,熟悉的香气飘入鼻尖,他慢慢静下来,却有些恍惚。
他能听得到颜九心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可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思绪清醒着发病。
逐渐回过神,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颜九心,“九心,你,你怎么做到的?”
颜九心抿唇,“自然是一直以来,四哥的病都是如此而来。”
他怔愣许久,忽然低头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香料辅以铃声,用来控制我的神志,再以体弱为由,骗我我已成了废人。”
“到最后能让我静下来的颜清晚,便会被我视为最后的救赎,从而成为她的保命符。”
颜清墨吐出一口浊气,“九心,我是真心疼爱清晚的,她曾经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
“我第一次见她时,她只不过是个襁褓婴儿罢了。”
颜九心不回话,这种事情她一般不参与,通常都是多说多错,她不给自己找麻烦。
“你现在告诉我,我一直以来所谓体弱多病,是她控制我的办法,你叫我如何接受。”
颜清墨很显然是深受打击。
“可是九心,晚儿有什么可图?难道不是我这个身为兄长之人越厉害,她越获利吗?”
颜九心回忆了一下先前了解到的,有关颜清墨的事情,眨了眨眼睛,“四哥,你该有一些猜想吧?”
她直白道:“四哥与大哥二哥三哥一般,都是天之骄子,但是庆国公府一门四子,实在是太惹眼,所以二哥三哥至今未入仕途,反而精于其他,比如二哥擅棋,是大夏国手,三哥擅丹青,一画可抵千金。”
“但是四哥,你什么都会,首先你有可能会给庆国公府,也就是她从小依附之地带来危险,其次,她不需要这么多优秀的哥哥。”
颜九心的话点到为止,颜清墨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而是一直不敢相信真的会是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