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日有两件事轰动非凡。
其一便是良种现世,此乃关乎国运民生之大事,宛如祥云朵朵笼罩朝堂,圣上龙颜大悦,朝廷上下喜气洋洋。
而另一件事,则在文坛掀起了惊涛骇浪,令一众文人墨客惊愕赞叹。
中秋宴会上,户部侍郎苏锐明之子苏宇策做的《水调歌头》最后两句,居然被人做出来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醉香楼内,此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只见一位文人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这两句,而后高高举起。众人目光齐聚,刹那间,满堂皆被这两句词的光芒所笼罩。
“妙!”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爆竹的引线。
“妙啊!”喝彩声顿时如雷鸣般在楼中炸开,众人纷纷鼓掌称赞,眼中满是惊叹与赞赏。
一位身着灰布长衫、面容清瘦的老者捻须赞叹道:“此二句之妙,妙在以最质朴之语,道尽人间至情。‘但愿人长久’,这长久之愿,涵盖了对亲友情深的渴盼,对时光安稳的期许,是对生命中所有珍视之人的衷心祝福,其情之真,可穿金石。而‘千里共婵娟’,则将这情感升华至空灵之境。婵娟者,明月也,无论相隔千里万里,只要同望这一轮明月,情谊便能在月光中交融。这是何等开阔的意境,何等浪漫的情怀,真真堪称千古绝句。”
这时,一个身着锦缎华服、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好奇地问道:“如此绝妙之词,是哪位学子的佳作?”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身着褐色衣衫的中年书生便摇头反对:“能写出这般好词,岂是寻常学子可为?定是一位名满天下的大文豪,或是久负盛名的文坛大家,其才华之高,恐非凡人能及。”众人听了,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把那作者想象成了一个如仙人般高不可攀的存在。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袍、手持折扇的男子微微一笑,卖起了关子:“你们啊,都猜不到。”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他却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就是不说话。
在众人的催促下,他才缓缓道:“写出这词的,是一位女子。”
“什么?女子?”众人皆露出惊愕之色,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莫非是哪个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才女?像那些传承百年的书香门第,才有这样的底蕴。”
那卖关子的男子却又是一笑,继续卖着关子,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众人越发好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这才得意地说道:“这位女子,不过是一个七品县令之女,而且,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庶女。”
此语一出,仿若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众人的脸上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质疑声此起彼伏,“一个七品县令家的庶女,怎会有如此惊世之才?”
还只有十六岁,那让他们这些自认饱读诗书二十多年的人如何自处?
“你可别不信。”那卖关子的人继续说道,“这女子两日前径直前往京兆府尹处揭了榜,年初便将这两句词呈了上去。圣上得知后,喜出望外,当即召见了她。”
“不止如此,听闻那女子在圣上面前还当场作出了不少绝妙好诗,圣上龙心大悦,当场就要在翰林院给她封个侍诏之职。”
此语一出,众人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翰林院,那是何等神圣之地,多少文人墨客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如今竟要让一个女子轻易跻身其中?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这成何体统?翰林院怎可让女子任职?”一位老儒生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是啊,此事太过荒谬。”众人纷纷附和,满脸的不可思议与愤懑。
原来,朝堂上许多大臣也持有相同的看法,右相更是言辞恳切地向圣上进谏,在诸多重臣的恳求之下,圣上这才改变了主意。
不过,圣上仍在京城赐给那女子一座宅子,并称她为书文先生,若有再有佳作人可随时入宫。
被圣上成为书文先生。
书、文。
这两个字单拎出来都能让众人嫉妒,更何况还连在了一起。
众人无不羡慕那女子的好运,仅仅凭借一首诗,便似一步登天。
能随时入宫面圣,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无法实现的荣耀啊。
一个个的只恨自己学艺不精,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女子给比了下去。
隔壁房间的苏宇泽,将这些话语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这首《水调歌头》,分明是他在中秋宴上率先吟诵而出的,可如今,所有的殊荣竟都被那女子夺去,他却未得到圣上半分这般特殊的眷顾。
中秋宴后,他得意非凡,在文人聚会中如开屏孔雀,尽享众人艳羡目光,以为自己已成文坛之星。
然而,这得意不过三日便碎。诗会上,众人常起哄让他作诗,他自知才学浅薄,推脱几次后终难再避,当众出丑。此后,诗会成了他的噩梦。
推脱几次后,他每每出门,总觉得有人在自己身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知道,他们看出来了,他们在质疑自己是不是《水调歌头》真正作者。
他想说,这词既然是他第一个念的,但又不敢。
怕那些人让自己再做一首,怕他们来找自己比。
这些时日,他活得像过街之鼠,只能躲在暗处。
就连国子监的先生,近日也屡屡暗示于他,或明或暗。那眼神中的失望,宛如利刃割心;话语里的劝诫,恰似重锤击魂。
苏宇泽又羞又恼,满心愤懑却无从辩驳。
他怒不可遏,回府后径直朝着苏玉秀的沁芳居奔去,一路上怒气腾腾。
下人们远远瞧见他,如见煞神,纷纷躲避。
这些日子,二少爷没少来二小姐这儿撒气,他们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苏玉秀,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