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打更声在寂静的夜里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回荡在街巷,此时,子时终于过了。
魏延辉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赵谦见状,轻声道:“大人,那些人是不是见咱们布防太过严密,见实在没有机会,便放弃了?”
魏延辉眉头紧皱,眉心仿佛打了个死结,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这平静的表象下定是暗流涌动。
另一边,茶楼之上,段晏舟和苏婉清也都正襟危坐。若是那些杀手出现了,被当场擒获,他们或许还能松一口气。可今夜,安静得太过反常,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宁静。
苏婉清眉头一皱,低声道:“难道那些人见刘府防守得像个铁桶一般,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便不再按要求行事了?”
段晏舟微微摇头,神色凝重:“安王余孽组织严密,纪律森严,他们一旦决定的事,哪怕是死也会去执行,绝不可能到现在都无动于衷。”
话音未落,下一秒,苏婉清和段晏舟同时脸色大变,齐声高呼:“刘大人有危险!”
两人反应极快,苏婉清猛地起身,就要往茶楼下冲。
段晏舟不知从哪掏出两个帷幔,递给苏婉清一个,自己快速将另一个罩在头上。
苏婉清刚刚将帷幔戴好,段晏舟长臂一伸,迅速搂上她的纤腰,脚下生风,向着刘府疾飞而去。
魏延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刘大人的房门前。
他抬手敲门,声音急切:“刘大人,您睡了吗?刘大人?”
赵谦在一旁,突然皱了皱鼻子,满脸疑惑地说道:“大人,什么味儿?”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有火光闪烁,那火光透着一种诡异的红色,如恶魔的眼眸般在黑暗中闪烁。
魏延辉脸色一变,来不及多想,猛地一脚将房门踹开。
只见屋内,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那人的身体被熊熊烈火包裹,火势凶猛,火焰如狂舞的蛇,肆意地舔舐着床上的一切。
火光渐渐照亮了整个屋子,那人却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
显然是已经没了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油味道。
“快!救火!快!”
魏延辉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一边手忙脚乱地脱下身上的官服。
奋力挥舞着衣服,朝着那熊熊烈火扑去。
刹那间,整个院子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一盆盆水被匆忙端来,又迅速泼向那肆虐的火焰。
段晏舟和苏婉清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混乱不堪的一幕。
大理寺的人见到有黑影靠近,本能地拔刀冲了过来。
段晏舟眼神一冷,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
大理寺众人一看,立马恭敬地跪在地上,惶恐道:“大人恕罪!”
惠和郡主也被这一阵喧哗吵醒。她猛地睁开双眼,抬眼便看到刘大人的屋子里一片火光。她惊呼一声,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猛地冲了出去。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只留下一具烧焦的尸体。
众人沉默地站在刘府院子里,等待大理寺的仵作验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连惠和脸上也都是焦躁不安,“怎么会这样,我不过就睡了一觉,怎么人就没了”
带着帷幔的苏婉清看她那自责的样子,很想上前安慰,但又怕暴露段晏舟的身份,只得无声的站在她身后。
段晏舟和魏延辉分别站在两侧,抿唇不语。
这次皇城司和大理寺少见的联合,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这人,在两大部门的眼皮子底下没了。
仵作完成检验后,缓缓转身,面向众人。
“刘大人是死后才遭焚烧。大人胸口有一处明显的刺伤,利刃直直刺入心脏,此乃致命之因。而且,在遇害之前,刘大人全身已被泼满火油。从口腔和鼻腔内残留的少量火灰来看,大火在大人尚在弥留之际便已开始蔓延。”
赵谦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问:“那刘大人为何没有呼救?”
仵作无奈地摇摇头,他也无法解释这一情况。
段晏舟和魏延辉的脸色愈发阴沉,这刘府防卫森严,堪称固若金汤,平日里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闯入,如今却有人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下,潜入刘大人房中杀人,还能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除非
凶手本就在刘大人房中。
段晏舟透过帷幔看向魏延辉,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魏大人,你能否告知在下,刘大人房中的火折子、火油和凶器是从何而来?大理寺不是每日都检查吗?”
魏延辉无言以对,理寺向来严谨,每日检查从未懈怠,却没料到这次出了如此严重的纰漏。
惠和见自家表哥被这个不知来路的黑衣人如此责问,当下就来了火气,几步跨上前,气势汹汹地喝道:“你是何人?大理寺的案子,何时轮到你来指指点点了?”
魏延辉见状,生怕惠和得罪了这个不好惹的主儿,赶忙伸手将她拉到身后,低声呵斥:“表妹,休得无礼!”
转头又对段晏舟拱手道:“暗大人,郡主年龄尚小,还请大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段晏舟自然不会与惠和计较,他心中真正怪的其实是自己。
若自己当初强硬地让皇城司接受此事,或许今日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和苏婉清都带着帷幔,他都不敢她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名大理寺的人匆忙跑来,“大人,我们在屋内又发现了一个暗格。”
魏延辉心中一惊,连忙快步向屋里走去。
刘一房中有两个暗格,他们每日也都会检查,没想到这老家伙狡兔死三窟,居然还有第三个。
当看到这个暗格时,段晏舟心中一凛,几乎可以确定,刘大人是自杀。
只是,他既无子女又无长物的。
为何会选择听信安王余孽之言,自杀呢?
魏延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凝重,立刻沉声传达命令。
“传令下去,仔细查一查刘大人近期都见过什么人,这一个月内的所有会面,事无巨细,一个都不许遗漏。还有,他收到过的每一封信函,都要彻查清楚,不得有丝毫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