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众人先看见敬王爷来了,顿感惊忧。
徐宁看见众人的表情,在心里冷笑一声,这群草包,遇到一点事情就惊慌失措的,能成什么气候?
就在这时,怀王来了。
他眼下乌青,许是一夜未眠,此时正朝着徐宁望去。眼神透露些许躁郁,看起来心情可不美好。
徐宁只当没有看见,不给怀王一点警告,怀王以为自己可以单打独斗了?
真是笑话。
他徐宁沁淫官场这么多年,都不敢说能单打独斗呢。
王茂和程恩都来的有点晚,众人连忙迎上去,正准备问点消息呢,就听见敬王关怀道:“刑部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吧?”
王茂点了点头道:“本来有一个冷巢的吃酒赌钱,大半夜找不到人。好在驸马帮忙,已经送来了。”
徐宁陡然一惊。
冷巢?王茂是故意提起的,还是在暗示什么?
莫非他已经查出了王岩的去向?
怀王则暗暗深吸一口气,徐宁昨夜没有到也就算了,毕竟生了嫌隙。
可燕正怎么也不到?
听王茂这口气,昨夜燕正可一直在关注事态进展,竟也不给他报个口信。
怀王捏了捏拳,心里越发愤懑了。
“皇上驾到!”
时全扯着嗓子喊,这一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中气十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连忙按顺序站好。
皇上一眼就看见了敬王,出声道:“皇叔,这次又劳烦您老人家了。”
敬王连忙拱手道:“为皇上尽忠,为朝廷效力,臣万死不辞。”
皇上点了点头,随即收回目光道:“邹家草菅人命,此案乃由楚王揭发,朕就将此案交于楚王主审。”
“陆尚,王茂,你们协助楚王,查清此案。”
“若有任何疑虑,皆可上报皇叔,交由皇叔全权处置,任何人不得质疑,否则视作藐视皇权,以死罪论处。”
皇上刚说完,怀王便朝礼部右侍郎齐嘉良看了一眼。
齐嘉良站出来道:“启禀皇上,邹家案事发突然,疑点众多,且矿山远在平阳府,怕是有人从中作梗,不如先命平阳知府回京述职,再行商议?”
皇上闻言,冷笑道:“朕说过是矿山上的事吗?你是如何得知的?”
齐嘉良连忙跪地道:“回禀皇上,微臣是想邹伯爷一向勤勤恳恳,断不会草菅人命。只有矿山上疏于管理,恐被人钻了空子。”
皇上眼神锐利,神情冷漠道:“邹克勤勤恳恳,断不会草菅人命?看来你到是很了解邹家啊。还知道矿山疏于管理,被人钻了空子。”
“很好,既然你知道内情,朕也不必多说了。”
“来人,给朕把齐嘉良拖出去,赐杖刑。”
赐杖刑?这是直接赐死的意思啊!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全都缩着脖子。
齐嘉良面色大变,连忙哀求道:“皇上饶命啊,微臣只是担心此事存疑,并非有心为邹家说情啊。”
“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
皇上充耳不闻,侍卫已经进来了,齐嘉良再也顾不得体面,朝怀王扑了过去。
“王爷救我,王爷救我啊。”
“王爷……”齐嘉良的手在空中乱舞着,最终还是没有能拉下怀王为他说情。
不多时,外面传来仗刑的声音,齐嘉良的哀嚎声从高到低,再到没有,不过才过去片刻……
侍卫进来回禀道:“皇上,齐大人已经断气了。”
皇上道:“那就丢去乱葬岗,不许他的家人收尸。”
侍卫闻声,行礼后退下。
皇上看向众臣,冷声道:“还有为邹家求情的吗?”
“站出来!”
大殿里寂静无声,只觉得今日皇上的杀气很重。
“怀王。”
皇上突然点名。
怀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站出来道:“儿臣不知邹家因何获罪,不敢妄加多言。”
皇上站起来,缓缓走下龙椅。
“很好,不知道,还懂得闭嘴。”
“可惜啊,齐嘉良就没有你这么聪明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妄加议论。”
“朕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轻赋税,重农耕。朕以为天下老百姓的日子应当是越过越好了。”
“知府三年一换,知县四年一轮,各地监察使轮流交替。”
“纵使有天大的冤情,也绝不会叫老百姓们无处去伸。”
“可天地昭昭,日月煌煌,竟有数以千具的人死在平阳府的矿山上,死在邹家人的手中,死在我大魏国土之上。”
“你们说,朕该不该办邹家,该不该杀刑部这帮贪官污吏?”
众臣都吓傻了,耳朵嗡嗡的,似乎都没有听清?
邹家矿山上死了上千人??
苍天啊!
邹家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的啊?
这案子哪还能用命案来形容啊,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谋反啊!
就在这时,皇上继续道:“楚王去了一趟山东回来,跟朕说,外地铜钱吃紧,老百姓上税时兑不到银两,花销时,兑不到铜钱。”
“朕还以为,那不过是山东贪腐所致,不曾放在心上。谁知经他细查,江南一代皆是如此。”
“繁华地段铜钱都捉襟见肘,更别提其他省份。可这些消息,你们当官的有哪一人给朕上过折子?”
“你们当中有人放任邹家囤钱牟利,用铜钱炼铜,再经官府准办铜器店出售,赚取大把大把的银子。”
“然后再去和邹家分一杯羹,朕说的可对?”
唰唰唰,官员们齐齐跪地。
大呼:“臣等不敢。”
皇上嗤笑道:“不敢?你们要是不敢,怎么死了那么多犯人却不去追究?你们要是不敢,邹家会如此猖狂?你们要是不敢,刑部今日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来?”
“有的人打了主意,要给邹家求情。”
“很好,朕成全你们。”
“但凡有一个,朕送他九族曝尸荒野,让你们也去做一回孤魂野鬼,看看这世间还有没有人愿意为你们伸冤的!”
“就像那冷冰冰躺在矿山底下的千具冤魂,到死都在等着朝廷给他们一个公道,可他们等到的,就是像齐嘉良那样眼瞎心盲畜生。”
众臣吓得瑟瑟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王茂率先上前道:“臣愿意前往矿山为无辜枉死的百姓伸冤,绝不让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绝不让恶行累累的邹家继续苟存于世。”
陆尚,程恩都跪了出来,异口同声道:“臣也愿意。”
敬王站出来道:“邹家罪大恶极,求皇上立即削去邹家爵位,严惩邹家,让无辜枉死的百姓早日安息。”
其他官员见状,纷纷附和,大声高呼:“求皇上严惩邹家。”
徐宁虽然也跪在其中,却是十分吃惊,因为他想不到邹家会做出这等恶事,简直没有转圜的余地。
与此同时,怀王面如枯槁,冷汗直流。
邹家涉及千条命案,就是佛陀在世也救不了。可自己一直拿着邹家的分红,岂不是同流合污,只要邹家一招供,自己必定再无争位的可能。
跪在地上的怀王,在这一刻,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