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急风,不知吹断了多少人的前程梦。
清早,朝臣们急吼吼地赶去上朝,生怕错过兴旺街案件的始末。
叶鹏飞去大理寺协助办案,辰时才赶回王家。
“昨夜纵火案,谢昆说他是受徐茂的指使前去威逼百姓,并未行纵火之事。”
“不过属下和万将军查实,他们带了二十桶火油前去,意图明显,且清溪村被烧已成事实,陆大人已经带着罪供入宫了,应该今天就能知晓结果。”
“至于顺天府那边的案情进展,属下不知。”
秦韵在院子里缓缓打着太极,闻言说道:“你先去洗漱一下,一会宫里就该来消息了。”
叶鹏飞奋战一夜,衣服上除了血就是灰,看起来十分狼狈。
当即便颔首退下,回房梳洗去了。
他走后不久,方平便赶来道:“周大人那边也审得差不多了,谢昆是徐茂找来的,刘泽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是徐茂自作主张。”
“徐茂一气之下改口,说他是被刘泽威逼的。”
“周大人说,徐茂调的是京卫营的兵,按律谢昆要被抄家灭族的。不过其中牵扯到徐茂,加上京卫营又归万峰将军统管,最后可能会判个斩立决。”
秦韵道:“谢昆是从犯,他若是被抄家灭族了,徐茂自然免不了。”
“可徐茂是太子的舅兄,徐宁又还在朝中,最多就是个死。”
“你出去看看,打听一下,今早皇上下了哪几道圣旨?”
方平闻声,很快便又奔波出去。
不一会,叶鹏飞回来了。
秦韵让人准备了一桌早膳,朝他招了招手道:“昨夜你辛苦了,过来吃吧。”
叶鹏飞受宠若惊,连忙道:“属下还不饿。”
秦韵喝着小米粥,出声道:“吃吧,你以后能陪我用早膳的机会也不多了。”
叶鹏飞愕然,想表忠心,却又觉得,老夫人不是会敲打他的人。
那是为何呢?
怀着一丝忐忑,他喝了两碗粥,又吃了一个烧饼。
“老夫人,我用好了。”
秦韵点了点头,站起身道:“随我出去走走。”
叶鹏飞上前,搀扶着秦韵。两人慢行,才走至垂花门外,便见方平一脸欢喜地奔了进来,身后跟着方凉和一众侍卫。
“老夫人,皇上有旨,是给叶统领的。”
“什么?”叶鹏飞撑大眼眸,不敢置信。
秦韵站在一旁,一脸欣慰地看着叶鹏飞道:“跪下接旨吧。”
叶鹏飞震惊极了,连忙跪下,手攥着拳,完全不知道皇上下旨何意?
方凉却已经打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京卫营副使叶鹏飞,救助清溪村百姓有功,今万峰将军力荐为京卫营指挥使。朕见你尽忠职守,历练有成,特此恩准。望爱卿执掌京卫营后,一改歪风邪气,坚守报国初心。钦此!”
叶鹏飞呆愣当场,豆大的眼泪滑落,他哽咽叩首。
“末将叶鹏飞,誓死效忠皇上。”
方凉将圣旨递到他的手上,笑着说道:“恭喜叶指挥使。”
“京卫营那边群龙无首,人人自危。还请叶指挥使马上赴任,莫要耽搁。”
叶鹏飞拿着圣旨,回头看向秦韵。
秦韵从容地笑道:“去吧,不要辜负皇上和万将军的惜才之心。”
叶鹏飞跪着挪到秦韵的面前,眼眶泛红,重重地叩首。
“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叶鹏飞永世不忘。”
秦韵扶起他道:“你是个好孩子,前程也是自己挣来的。”
“往后若是担心来往不便,你可认我做义母。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叶鹏飞喜上眉梢,当场跪叩三个响头。
“儿子拜见义母,多谢义母教导,儿子定不会让您失望。”
秦韵满脸欣慰道:“好了,起来吧。”
“先去办事。待得空了,就回家看看。”
叶鹏飞重重点头,随即骑上侍卫为他准备的马,直奔京卫营。
方凉上前给秦韵道喜,并搀扶她老人家往内院去。
方平跟在后面,他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
一边哽咽着,一边擦着眼泪。
明明认义母的人是叶鹏飞,可他却感动极了。
他们这些人,当初在京城算得上什么?被呼来喝去的,还要小心伺候着那些表里不一的狗官,生怕被针对拿捏,连累家人。
可是现在……
曾经一起流放的周大人,早已成为国子监祭酒。
决然出京护着老夫人的叶鹏飞,当上了京卫营的头头,现在手底下可统兵两千了。
就连自己,不也成了众人都想结交的方大管家?
方平哽咽着,一边走,一边抹泪。
然而嘴角却是咧开的,笑得很开心。让想安慰他的人,都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
宁远堂内。
方凉给秦韵剥着瓜子,详细说着早朝的情况。
“那谢昆私调了五百兵力,还是去对付老百姓的。皇上很生气,要灭他三族。”
“晋王殿下就说,罪魁祸首是徐茂。但徐茂是白身,哪有那么大的能力,一定是徐首辅结党营私了。”
“太子不悦,就和晋王殿下吵了起来。”
“其他大臣纷纷为徐宁说话,把他前些年的功绩一一称述。”
“皇上不耐烦了,就问徐宁,徐茂该不该死?”
“徐宁说徐茂该死,但徐茂身为白身,是没有调兵权的。谢昆极有可能受人指使,亦或者,被人威胁。”
“加上周大人送去的口供,官员们纷纷把罪责推到刘泽的身上,就给了徐宁党喘气之机。”
“但不管如何,徐茂这条命是救不回来了。”
秦韵听完,便道:“徐宁不止徐茂一个儿子,死了长子,他是会伤心,但不会垮掉。”
“不过……叶鹏飞去了京卫营,他就该知道,这其中有我王家的手笔。”
方凉连忙问道:“那需要老奴回宫,请皇上多派些侍卫来吗?”
秦韵摇了摇头道:“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刺杀。”
“刘泽是他的人,结果成了替罪羊,那些官员表面附和是不想事情闹大,实则暗暗鄙夷,已经不可能和他一条心了。”
“他忙着安抚他们,无非又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动作。”
方凉试探地问道:“那老夫人可有应对之策?”
秦韵笑着道:“我们投出去的钱,是时候收回来了。”
“你想不想知道,你能挣多少?”
方凉愕然,摇了摇头。
老夫人要是不提,他都忘记这一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