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步走进来,朝燕驸马狠狠踹了一脚。
燕驸马吓得匍匐在地道:“父皇息怒,儿臣不知道您会过来,儿臣是来讲和的,绝非蓄意找事。”
皇上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怒声道:“混账东西。”
“朕不是让你和欣宜好好过日子吗?什么事情都想掺和,你们当自己是什么?京城无所不能的判官?”
燕驸马捂住脸,憋屈道:“父皇,欣宜有孕了。舅舅又求到她的跟前,我不想她太过劳累才来的。”
“啪。”皇上又给了他一巴掌。
恼怒道:“太子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田家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们如此惦记?”
“他们家张口闭口杀人,还指望斩草除根以后,让太子来收拾烂摊子。”
“现在太子不敢伸手了,你和欣宜又凑上去。”
“你们到底是跟朕亲,还是跟田家亲?要不要朕把欣宜赐姓田,你去当田家的上门女婿?”
燕驸马吓了一大跳,连忙抱住皇上的脚道:“不不,父皇息怒,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以后田家的事情我们都不管了,求父皇息怒啊。”
皇上奋力挣脱,期间还踹了燕驸马一脚,没好气道:“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是天下人眼中的皇亲国戚,也是最应该明事理的掌权者。”
“如果连你们都这般是非不分,朕这天下,岂不乌鸦一般黑,再也看不见一丝光明?”
皇上说着,胸口一阵气闷,险些昏过去。
时全连忙搀扶着,惊恐地唤道:“皇上,您可不能有事啊。”
燕驸马也惨白了脸,哀声道:“父皇别气,是儿臣错了,是儿臣错了……”
随即掌掴自己,声音响彻房间。
秦韵连忙起身搀扶着皇上,拿了一颗药丸放进他的嘴里道:“这是顺气丹,快咽下去。”
“再端一碗茶来。”
众人忙了一通,皇上总算稳定下来。
秦韵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恨声道:“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我要跟你一样,这一家子早就把我给气死了。”
“别想那些,天下还是好人多。还有这些孩子才多大,被蒙蔽是正常的,跟他们说清楚就好了。”
“你别拿自己身体撒气,我看了多心疼啊。”
皇上叹了口气。
随即搀扶秦韵坐下,自己坐在她的身旁,这才道:“朕是想不通,朕一直重视他们兄妹的教导,也一直照顾关心他们。”
“可是到头来……太子糊涂也就算了,怎么连欣宜、驸马,也都是这样。”
“田家的所作所为,他们都不知道吗?他们都没有看在眼里吗?”
“怎么好意思到王家来,要求王家先做出让步?”
“他们的脑子是让狗吃了吗?”
驸马羞愧不已,跪到皇上的身边,红着眼眶道:“父皇,您别气了,田家的事情是我们疏于调查,以后再不会了。”
皇上冷笑道:“你们不是疏于调查,你们是压根不查,当睁眼瞎。”
秦韵道:“你是皇帝,又偏帮我们王家。在他们眼里,田家就是弱势,既然是弱势,自然不会过多追究过错。”
“人天生会同情弱者,然后才去辨其好坏,他们是先入为主了。”
“但倘若他们这一次知道田家是不好的,下一次田家再示弱,他们就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说到底,还是经验太少。”
皇上无奈道:“他刚刚那样趾高气扬跟您说话,现在您怎么还为他辩解上了?”
秦韵委婉道:“驸马说得对,王家不能再树敌了。”
“再说了,公主还怀着身孕呢,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总不能再吓唬他了。”
秦韵说完,轻轻拉了拉皇上的袖子,示意差不多得了。
皇上有了松动的迹象。
燕驸马见状,连忙给秦韵磕头:“多谢老夫人大量,我回去一定好好反省,再不会这般糊涂了。”
“父皇,儿臣有错,求父皇别气了,否则欣宜知道又该心疼了。”
皇上嗤笑。
“心疼?”
“你们要真心疼朕,就不会心里只想着私欲,连是非善恶都看不见。”
“朕今天看在老夫人的份上原谅你,并不代表朕心里没数。再有下一次,朕决不轻饶。”
“滚。”
燕驸马连忙磕完头就退下,根本不敢耽搁的。
同时心里也是十分震惊,父皇怎么龙袍都没有换就来王家了?
看样子像是临时起意一样。
总不会是为了来抓他吧?
就在他浑浑噩噩走出去时,听见有人在廊道里道:“怪不得老夫人现在才叫开饭呢,原来是为了等皇上。”
“可她老人家怎么知道皇上今天会来的,今天可是腊八节,老夫人早早就送了腊八粥去宫里了,我们都想着皇上不会来了。”
另外一道声音和蔼地笑道:“老夫人惦念皇上呢,这就是人家常说的,母子间的心灵感应了。”
等转过拐角,韩嬷嬷看见狼狈的燕驸马,微微福了福身。
她跟李嬷嬷端着托盘走了,看样子是去端菜。
燕驸马吞咽着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的,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和欣宜成亲都快一年了,也没有见父皇去他们府上用过一顿饭。
可老夫人才回京多久啊?
之前田家过来撞见,他心想哪有那么巧?会不会是王家提前请皇上来做主的。
可现在自己亲眼碰见了才知道,还真就有这么巧。
然而巧合的背后是什么呢?
是圣上的隆恩,是圣上的宠信,更是圣上无与伦比的信任啊。
怪不得秦老夫人不动如山,换了是他,怕是都拿下巴看人了。
想到这里,燕驸马就叹气。
他到底干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啊?
这下公主府有什么面子?永宁侯府有什么面子?
而且连里子都没有了。
揉了揉发疼的脸,回去还得跟媳妇交差,想想都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