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缓缓站上讲台:“是啊,可我还是王成大将军的遗孀。”
“齐司业是哪一年进入国子监的?”
齐司业脸色涨红,后怕道:“你……你要干什么?”
秦韵道:“不干什么,随便问问。”
齐司业连忙道:“是他们先破坏学堂规矩的,我是按教规责罚,你不能……”
秦韵接了他的话,似笑非笑道:“我不能什么?不能告诉皇上?”
齐司业倒吸一口凉气,底下的学子们也个个变了脸色。
秦韵嗤笑道:“知道我王家不是一无所有,这皇宫内外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你们怎么就欺负得如此明目张胆的了呢?”
“三十年前京城战火连绵,是我夫君杀入皇城,护下的国子监。外面那块记功碑上,我夫君王成的名字可排第一呢?齐司业到是说一说,我们王家子弟为何不能在国子监好好念书,反而要遭你们如此欺凌?”
齐司业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后来才入国子监的,闻言心头一震,结结巴巴道:“可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
“嘭!”的一声巨响,是秦韵的龙头拐杖重重地敲击在地上!
“我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齐司业惨白着脸,没敢说!
秦韵再次怒吼道:“我问齐司业,我握着的是什么?”
齐司业被吓得一怵,连忙道:“是龙头拐杖。”
秦韵冷笑道:“齐司业认识就好。”
“刚刚你说王家功是功,过是过,这点没错。所以王家犯事的人还在家中闭门反省,王家没有犯事的才能站在这儿跟你读书,与你对峙。”
“既然你知道功是功,过是过,又为何要为难这两个孩子?”
“还是你觉得皇上跟你一样是非不分,跟这群学子一样落井下石?所以才昏头了将这龙头拐杖赐予我的?才允许我王家子弟来国子监念书的?”
齐司业当即跪倒在地,声音哀求道:“老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那些学子看见齐司业跪下了,也吓得从椅子上起来,要搀扶也不是,眼睁睁看着也不是,手忙脚乱的!
齐司业怒吼道:“刚刚你们是谁踢的王承和王林,还不快出来赔罪!”
众人立即朝邹安和另外一个学子看去,那两人犹豫着,没敢上前来。
秦韵用龙头拐杖指向他们,说道:“承哥儿、林哥儿,告诉祖母,他们姓什么叫什么?”
那两人这才吓得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王承道:“踹我的是武靖伯的儿子,邹安。”
王林道:“踹我的是兴国公之子熊阳荣。”
“熊阳荣?我记得你。昔年你在我家,打碎御赐青瓷玉湖春瓶可还记得?为了脱罪,你求王林帮你顶替,他足足挨了我十戒尺。”
“当时你捧着他的手轻呼,说你此生拿他当亲兄弟。原来你就是这样拿他当亲兄弟的?”
熊阳荣面色大变,想不到这件陈年旧事老夫人至今都还记得,不是说她痴呆了吗?
他吓得战战兢兢道:“老夫人,是我做错了,我道歉。”
秦韵淡淡道:“晚了。”
“周克顺。”
“属下在。”
“把两位少爷的书袋收好,连同碎掉的笔墨纸砚,一份送到武靖伯府,一份送到兴国公府。”
“告诉他们,王家子弟在国子监念书,乃是皇上的圣意。这些文房四宝,更是皇后娘娘从内库中挑选送至王家的,少了什么,坏了什么,赔偿完了,自己去皇宫领罪。”
邹安和熊阳荣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止,这件事被家里人知道,他们少不得一顿毒打。
邹安连忙磕头道:“老夫人,我们错了,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以后王承和王林来念书,我们保证再也不捣乱了。”
熊阳荣也连忙哭诉道:“是啊,我们一定会好好跟他们相处的,求老夫人开恩。”
其他学子见事情闹大,纷纷跪下求情。
“求老夫人绕过这一次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老夫人绕过这一次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秦韵道:“你们不是不敢了,你们是没有机会了。”
此言一出,众学子浑身一颤,都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眸子里满是惊恐。
齐司业以为秦韵要追究所有学子,当即站起来道:“老夫人不要欺人太甚,本来就是你们王家强塞人进来的,学子们也不过是表达了他们不满。”
“您要将此事闹大,那我们一定抗争到底!”
“嗤!”秦韵忍不住笑了一声。
齐司业涨红着脸道:“你笑什么?”
秦韵道:“我笑你蠢啊,谁说我要闹大了?”
齐司业疑惑道:“那你说的他们没有机会了是什么意思?”
所有学子全都伸长了脑袋,等着后续。
秦韵目光倏尔一冷,掷地有声道:“意思是,这国子监,我们王家不念了。”
“承哥儿、林哥儿。”
“你们要记住,你们读书是为了增长自己的见识而读书,是为了天下的弱者而读书,更是为了大魏的将来而读书,如果是像他们一样为了欺负人而读书,那我宁愿你们永远当个傻子。”
“更何况……这里的司业品行不端,眼瞎心盲,偏帮偏信,又怎么能教好你们呢?”
“我们走!”
秦韵一席话说得众学子和齐司业面色涨红,却迟迟难以反驳,憋得脖子都青紫了。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事宜的声音响起:“老夫人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
“既然你觉得丙班不好,那给王承和王林换一个班如何?”
看见来人,齐司业连忙行礼道:“祭酒大人。”
来人正是国子监祭酒,郭修然。
只见他一身官袍,端的是堂堂正正,露出的笑意盎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秦韵是来找事的呢。
王承和王林也是一惊,有些担心地挽住了祖母的胳膊。
秦韵拍了拍他们的手,示意他们别太紧张。
“不必了,既然国子监不欢迎我们王家人,那我们自寻去处。”
“祭酒大人也不必担心,皇上那儿,我自会去回禀。”
郭修然道:“也不是只有老夫人能见到皇上的,你这一来,我们司业学子乌泱泱跪了一地,这课还怎么上?”
“您老就算有意见,也该先找我才是。”
“如果我解决不了,那是我的失责,但如果我能解决的,老夫人是不是就得听人句劝啊?”
秦韵拿出龙头拐杖:“祭酒大人这是要阻拦我们走了?”
郭修然目光深了深,假笑道:“不敢,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不好叫国子监背锅吧?”
“要不……老夫人先将王承和王林留下,由我亲自来教导,如何?”
王承、王林心里一惊。这个郭祭酒出了名的严厉,而且体罚学生都下狠手,他们虽然才刚来,却已经听闻过他的手段了。
此时不免有些害怕,都朝秦韵靠去。
秦韵伸手护住他们,冷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可不敢劳烦祭酒大人。”
秦韵带着王承和王林当即要走,可郭修然却带来两个侍卫堵在门口。
看见秦韵举着龙头拐杖,他眼眸一闪,出声道:“龙头拐杖?在我朝还没有这个先例呢?谁知道老夫人这个是哪里来的?”
“不如拿给我验一验。”
话落,猛然伸手来夺。
秦韵早就防他这一手,当即举起龙头拐杖就狠狠砸了过去,怒声道:“那我就开这个先例!”
“嘭”的一声巨响,砸得郭修然眼冒金星,踉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