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在哪里,你们乖乖送过来就是了。”
秦韵说完,面色冷肃地站着,大有不拿到钱就不离开的架势。
刘洪瞪向刘勇和刘劲,那两人连忙摇头,缩了缩脖子,害怕又被挨打。
刘勇紧皱着眉头,没好气地看向张氏道:“你还不去拿银票来?”
张氏站起来,根本不想去拿,将目光投在刘老夫人的身上。
刘老夫人当即道:“什么银票,那是承哥儿孝敬我的。”
话落,她梗着脖子对秦韵道:“亲家,我一个女儿两个外孙都跟着你们王家受苦,以后怕是再也回不了京城了,那三千两是他们对我这个老婆子的一点心意,连这点你也想抢走?”
秦韵气笑了,漠然道:“老夫人说刘家有一个女儿,两个外孙跟着我们王家受苦?可你要真把他们当亲人,完全可以叫侯爷留下他们啊。”
“这样别说是三千两,就是六千两,我也给。”
刘老夫人当即撇了撇嘴,一脸嫌弃道:“那怎么可以?”
“我的女儿如今是你们王家的罪妇,外孙也是罪人,一家子祸害,我们刘家若是搭救,说不定连我们都跟着遭殃。”
“你要是想害我们刘家就直说,何必绕弯子?”
秦韵道:“说到给你们钱,刘梅和两个孙儿都是你们家的至亲,说到要你们搭救,他们便都是我王家人。”
“老夫人可知那三千两是我们王家上上下下,脱去绫罗绸缎,搜罗古董摆件去换来的?原本是用在离京的路上保命用的,你这样霸占了去,不怕我们王家全都死在路上,夜里找你索命吗?”
“你……”刘老夫人吓了一跳。
旁观的人看不下去了,眼神都透着几分讨伐。
有人开口道:“你们刘家再怎么样也还是侯府,吃穿不愁。现在竟然霸占王家的救命钱,还亲戚呢,简直令人作呕。”
“可不是吗?这刘老夫人平时就炫耀说她女儿多心疼她,月月光是送来的燕窝都吃不完,结果现在女儿出事,她连搭救都不肯,还嫌人家母子是祸害,简直不要脸。”
“刘家做事情这样绝,就不怕老天爷怪罪吗?可别日后落得同王家一样的下场,到时候看有谁会救你们?”
刘老夫人被说得急了,怒声骂道:“混账,你……你们……都帮着王家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和他们家是一伙的?”
“等我们家禀明了官府,要你们好看!”
能住在这附近的人,哪个跟官府没有点关系,闻声顿时嗤笑一片。
“官府?你赶快去告啊,王家已经判了流放,后日便要离京了。”
“晚了,怕又把王家的案子翻过来,把你们家搭进去。”
“哈哈哈哈哈……”
周围一片嘲笑,根本没有将刘老夫人的话放在眼里。
刘洪着急道:“娘,您别说了。”
“大妹一家如今这么可怜,您还要他们的银票干什么?”
“快拿出来吧。”
刘老夫人本就是顶包的,此时听了儿子的话,便着急道:“没有在我这里,问你媳妇。”
刘洪彻底失去耐心,怒吼道:“张氏!”
张氏吓得一激灵,不情不愿地掏出三千两银票,其中一千两银票还是她垫进去的。
她愤恨地瞪了刘梅一眼,将银票递给秦韵。
秦韵握住银票,嘲讽道:“刚刚不是不承认吗?你们刘家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张氏怒声道:“银票已经给了,我两个儿子也被打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再不走,我就要报官了!”
刘洪瞪了一眼张氏,但并没有出声阻止,可见他也是默许张氏赶人的。
秦韵嗤笑一声,丝毫不惧道:“报吧?刚好我们府里遗失了几件御赐之物,听说在你们刘府呢。”
王霁目光倏尔一闪,他似乎想明白了,祖母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给大哥留银票的,目的就是为了现在,能光明正大把王家的东西要回来。
可祖母是怎么算到,刘家会把大哥银票拿走的?
王霁不自觉地收敛步子,挺直脊背,他有预感,祖母一定会让刘家大出血的。
果不其然,只见张氏吓得险些跳起来。
“什么?我们刘家可以没有。”
刘洪也涨红着脸道:“这可是大罪,老夫人可千万别乱说。”
刘老夫人气愤道:“亲家,你打量王家败了,想破罐子破碎拖累我们刘家是不是?”
“你要真敢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韵问道:“你要如何不客气!”
刘老夫人恨意浓浓地盯着女儿刘梅和两个外孙,怒声道:“我是不能对你怎么样?但我要是想教训我女儿和两个外孙,还是有办法的。”
秦韵看了一眼伤心的刘梅和两个失望又挫败的孙儿,嗤道:“所以,你打算欺负你的亲生女儿和亲外孙来威胁我这个老婆子?”
刘老夫人以为她怕了,当即硬气道:“是又怎么样?刘梅是我生的,我想打就打。”
“至于她生下的两个孽种,还要跪在我面前叫外祖母呢,我如何不能教训?”
秦韵冷笑道:“好个忠勇侯府的刘老夫人,无才无德,欺辱儿孙,竟然也得了诰命吗?”
“刘洪,怪不得你这么多年官位都上不去呢?”
“感情是因为有这样一位只知道拖后腿的老娘。”
刘洪脸色一白,老母亲就是乡下那种老婆子,根本没有什么见识。
当年要不是他爹跟着老定国公平叛有功,也不可能坐上侯府夫人的位置。
这些年她吃穿用度什么都要最好的,还要跟秦老夫人讲排场,若非如此,侯府怎么可能被掏空了,还要妹妹的月月贴补,变着花样拿好东西来哄着她。
如今真面目暴露,在秦老夫人的嘲讽下,刘洪尴尬极了。
他搀扶着刘老夫人道:“娘,您别说了。”
刘老夫人却道:“他们王家都垮了,你还怕她干什么?她一个糟老婆子,就算有一品诰命,等儿孙要走,还不是孤寡老妇一个。”
“姓秦的,我儿子怕你我可不怕你。”
“有本事你就在这儿闹,我看你不把你们王家人的小命都闹丢了。”
秦韵回怼道:“可能你们刘家要先死在前头呢?”
“你……”刘老夫人气得脸色涨红。
刘洪直接怒道:“娘,你再不走我叫人抬你走了。”
刘老夫人又憋屈又愤懑,指着刘洪骂道:“你怕什么?他们王家骄奢淫逸,皇上早就恨上他们了,就等这老东西一死,什么都是空的。”
“你别怕,什么都别给。”
“出了事娘给你担着。”
刘洪派下人送她进去,几乎是抬着走的。
他只觉得心里如同阴郁暗沉的天,没有一处是敞亮的。
皇上的心思怎么能猜?
秦老夫人到底有没有底牌谁知道呢?他可是听说,查抄王家的大太监贾胜海都遭到了皇上的厌恶和训斥,头都被砸破了才抬出庆元宫的。
刘洪回头,有些憋屈地看向秦老夫人道:“平日里就算有什么亲戚往来,该还的礼我们刘家也还了。”
“今日就请老夫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刘家,回去吧。”
秦韵看向愤懑压抑的刘洪,面色从容道:“刘侯爷不必处处示弱,但却明里暗里讥讽我们王家不配来和你们算账。”
“今日我给你们刘家面子,不踏进你们刘家大门一步。等你们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把东西送出来,我们就走。”
“否则你只当没有看见,反正王家人是生是死,刘侯爷也不放在心上。”
刘洪面色骤变:“你们这是得寸进尺!”
秦韵嗤笑道:“刘侯爷怎么不说自己忘恩负义呢?”
刘洪彻底崩溃了,没好气地怒吼道:“我怎么忘恩负义了,就算我们府里真的受了我妹妹的恩惠,那也是我妹妹拿来孝敬我爹娘的,这难道不应该吗?”
“秦老夫人,你如此跋扈不讲道理,可是看我们刘家好欺负?”
“大哥!”刘梅主动站出来。
她不想婆婆为她和两个儿子出头被骂,便道:“修缮这宅院的钱就当是我孝敬爹娘的,可你和大嫂从我这里借走的,还有那些御赐之物得还回来。”
那岂不是要刘家大出血。
那些银子和珍品,他可一样都没有想过要还给王家。
刘洪当即暴跳如雷道:“你做梦!”
“我呸!我算是看出来了,刘梅,你这个白眼狼,你简直丢尽我们刘家的脸。”
“怪不得爹娘不认你,也不管你的两个孩子,我看你们就是灾星,祸害,弄没了一个王家,还想毁了我们刘家,你们做梦呢!”
“走,都回去,别管他们!”
刘洪说完,往地上啐了一口,当即带着刘家的人都要离开。
刘梅都气哭了,想不到自己的亲大哥是这种人。
唯独秦韵面不改色地叫住刘洪道:“刘洪,你若挺得过今夜,不还也罢。”
刘洪脚步一顿,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莫非王家要在这里站到明天早上?
怎么可能?
他们从前可都是娇生惯养的,绝不可能!
刘洪大步往前走,丝毫没有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