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妤无功而返,对着投来关切视线的两人耸了耸肩,“不让我进去。”
季锦洲拍拍身边的空位,“坐一会吧。”
容知景打开玻璃门的一条缝,探出个脑袋来看他们,见关妤安分坐在沙发上,她满足地笑了,“桌子上有遥控器,你们要看电视也能看。”
关妤仍不死心,“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聊聊天吗?”
“我真的不需要你来帮我打下手,你就安心坐着看电视吧。”
关妤:“……”都说不是打下手了。
许是家里太久没有人来做客,容知景似乎展现出异乎常人的热情,看三人坐在沙发上,眼中酝酿着如同看到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坐的欣慰感。
顾特助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侧过身子和季锦洲交头接耳,“总觉得她下一步要走过来问我们需不需要把尿,有没有尿裤子了。”
季锦洲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才需要人把尿,你才尿裤子。”
顾特助:“……我的意思是感觉!感觉!”
季锦洲的眼神更加奇怪了,默默离他远了一些,“你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
“天老爷啊!”顾特助猛地仰靠在沙发上,给自己掐人中急救。
季锦洲坐得离他更远了一些,低头和关妤窃窃私语,两个人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顾特助:“……”
“有谁来制裁一下你们这对又an又听不懂人话的夫妇啊!”
季锦洲耳尖一动,选择性听自己想听的,“什么夫妇?”
顾特助:“……”他要报公伤!!
容知景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又忍不住探出脑袋来,抿了抿唇瓣,沉静温婉的脸上有些担忧,声音柔和,“你们不要吵架。”
顾特助:“就要。”
容知景噎住:“……”
关妤单手支着下巴,歪着头有些好奇地问:“知景,你大学学的是学前教育吗?”
容知景惊讶:“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我感觉出来的。”关妤摇摇头,“我们不会吵架的,你先进去吧。”
“真的吗?”容知景不放心道,“你们会无聊吗?可是我家里没有扑克牌和麻将?要不……你们玩积木将就一下?”
“这就不用了吧。”季锦洲猛摇头,“我们看电视就好。”
在他们家里,积木都是思莱才玩的。
“知景,你去忙你自己做的事吧。”关妤动了动耳尖,“要不然,我去陪你?”
啪。
门猛地关上。
“看会电视吧。”季锦洲俯身拿过遥控器,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悠闲又嚣张地翘起二郎腿,被关妤猛地一拍大腿:
“敲什么二郎腿,脊柱会侧弯的知不知道?”
季锦洲又调整了一下姿势,“那一郎腿可不可以。”
关妤勉强:“还可以。”
顾特助非要去触霉头挑衅她,“那我们可以抽支烟吗?”
“可以啊,到时候要熄灭的时候,我插你们鼻孔里,抽几支插几根。”她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人,眉眼弯弯,看上去很乖巧。
顾特助,季锦洲:“……”
好美的一张脸,好毒的一颗心。
容知景家里的电视还是很传统的卫星电视,季锦洲随意转换着频道,不知道怎么调的,调到了一个百花镇本地频道。
正在播放电视剧:【俺娘张小花】。
“这个看吗?”季锦洲问两人。
“随便吧。”
“都可以。”
三人百无聊赖地看起了电视,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
女主角张小花本来是镇上一对老师的女儿,过着小康的生活,有一天偶遇了裁缝店的学徒李大康,两人在相处中相爱了,很快就决定见父母。
得知了李大康是贫困村的农民,张小花的父母都不同意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张小花不顾父母反对,坚决和他回到家乡建设农村,她的父母气得再也不和她联系。
从此就开始了张小花颠沛流离的一生,刚回村里的时候,她被隔壁大婶欺负,被村口大妈欺负,被菜市场摊主欺负,甚至邻居家的狗都能欺负她。
关妤看得憋屈,恨不得一巴掌扇进屏幕里,每每张小花吃哑巴亏的时候,她就开始掐自己的人中要叫救护车。
顾特助安慰她,“这只是前传,小花这不是怀孕了吗?生了孩子可能就会好一点了,为母则刚嘛,再柔软的心都要刚硬起来了。”
季锦洲定定地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妤耐着性子接着看下去,虽然看得人憋屈,但是心里总还是会期待小花能硬气起来,“花儿!花!我相信你!”
张小花生了孩子,果然好过多了。
三年之前,张小花被大婶欺负,被大妈欺负,被摊主欺负。
三年以后,她的孩子也被大婶的儿子欺负,被大妈的女儿欺负,被摊主的孙子欺负,家里的地还被人霸占了,唯一硬气一点的牛还被偷去卖了。
被欺负的时候再配上容知景在厨房里发出的乒乒乓乓声,是更声临其境的凄凉。
关妤气乐了:“母女两个还真是薪火相传,不忘初心,这小花也太贴心了,怕那些坏人的孩子没人可玩,还生了个孩子让他们欺负。”
顾特助顺了顺自己的心口:“这种剧的受众人群到底是谁?本来上班已经很苦了,回来窝在串串房里,盖着黑心棉被子,吃着添加剂加脚趾甲的酸菜泡面,再打开手机看到这种憋屈的电视剧,直接就跳了。”
不过……
关妤碰了碰季锦洲,“你怎么都不说话?”
她凑近他的脸看,竟然从他充满凝重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红意,“季锦洲,你看哭了?”
“……我没有。”季锦洲欲盖弥彰地偏过头,另一边又是顾特助。
顾特助新奇地盯着他的脸,“不会吧季总,真哭了?”
季锦洲把头低下,依旧嘴硬:“都说没有了。”
顾特助追着他看,俯身低头侧过探看,“不会吧,不会真哭了吧?”
季锦洲不耐烦地推开他,飞快地擦了一把眼睛,“都说没有了,你们很烦。”
“还真哭了啊。”关妤感叹。
“季总,你内心居然是这么柔软的一个男人。”顾特助不可置信,“这么一个柔软的男人,平时居然要装成一个压榨下属,刁蛮任性的资本家,真是太不容易了,一定很难维持这么一个讨人厌的人设吧?”
“张小花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独自养大三个孩子,把孩子们都养成了和她一样善良的人,真的很不容易,被这么多人欺负她也没有放弃。”季锦洲深深叹息,眼尾和眉头都带着薄红。
顾特助和关妤对视一眼:这真是入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