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高铁匠再次惊呼出声。
“你安排的那个人是你?秦小子找我问的那个人是你?”
他连连发问,引得年大人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坐……这么大个人了,还是沉不住性子。”
年大人一阵沉吟,目光放远。
“每次跟踪他的人都是记不得发生了什么,那肯定不是他能做到的,正好有机会他主动带着去,我就想跟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高铁匠一阵沉默,随后叹了口气,坐下。
“你弄清楚了?”
“没有,弄不明白,估计那小儿也没弄明白,不过是在遵守规矩而已。”
年大人回忆着自己所看到的景象,摇了摇头。
“那你又为什么要抢他图纸?”
“没见过,拿来玩玩而已,况且按规则来说,这图纸其实算我的了,还给他算是我心善。”
年大人这话让高铁匠再次无语。
“什么规则?怎么就成你的了?”
年大人摇了摇头,没解释,要是让高铁匠知道自己杀了秦旷一次,估计高铁匠又得大喊大叫的。
“图纸给你,你好好研究一下,材料也慢慢备着,你我两边都打听一下原凝兽的消息,到时候你带着那小儿去取凝丹,把这法器矿镐炼制出来。
他那里挺奇怪的,我怀疑他能得到的东西和用的镐子有关。”
想在小院中看到的,年大人也是直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高铁匠。
高铁匠好奇年大人都看到了什么,但是年大人却不肯透露,只是一脸神秘地拍了拍高铁匠的肩膀。
“你尽量和那小儿搞好关系,真要像我猜的一样,你我今后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得到不少惊喜。”
被年大人这么一说,高铁匠心中也是好奇得抓心挠肺的,但是无论怎么问,年大人都不肯说,遮遮掩掩的,他也只能作罢。
而在年大人与高铁匠交谈之时,秦旷正身处梦境之中。
天空低垂,灰蒙蒙的云层触手可及。
细碎的雪花如同时间碎片,无声而降,将整个世界遮掩,只剩一片白净。
秦旷停在原地,看着天边出神,四周无比静谧,只能听见雪花轻柔触碰地面的声音,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
他在这里停了许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该去往哪里。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而凄美的笛声穿透了这片寂静,秦旷怔怔地看向它传来的方向,还是选择循声而去。
那笛声忽远忽近,时而清晰如在耳边吹奏,时而随风飘散不可闻,却又总能在秦旷停下脚步时再次响起,似在引领秦旷前进。
秦旷一路感受,那笛声带着难以言喻的哀愁与期盼,似乎低语着古老而又遥远的故事。
不知走了多久,秦旷终于停下脚步。
前方,一片被雪花覆盖的梅树下,跪坐着一名红衣女子。
她那衣裳正红为底,衣襟交叠,线条流畅,领口与袖口以细腻的金丝绣着繁复的缠枝莲花,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匠人对美的极致追求,此刻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如同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
她发髻高挽,几缕碎发轻轻垂落耳畔,发间点缀着几朵精致的珠花与红玉簪,与红裳相得益彰。
她手握古朴竹笛,指尖轻触笛孔,横放嘴边,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眸光幽远,朱唇轻启,千言万语皆化青烟,融入笛声,飘散于雪中,飘摇入人心。
秦旷静静站在那里,那女子也似是没察觉秦旷的到来,笛声继续,雪也继续。
良久,秦旷已然被雪覆盖。
那女子也终于放下竹笛,低眉垂眸,幽幽叹息。
“你是谁?”
终于等到机会,秦旷嘶哑的声音传出。
然而那红衣女子听到秦旷开口,甚至都来不及转头查看,就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足尖轻点,整个人向后弹去。
与此同时,她手中竹笛稳稳指向秦旷。
“你是谁?”
她声音微颤,带着一抹纯真与畏惧,不知是因为秦旷的突然出声,还是因为其他。
秦旷抖落浑身细雪,掸着衣袖,满目疑惑。
“我叫秦旷,你是谁?这是哪里?”
“秦旷?”
那女子闻言喃喃,目中茫然。
原本秦旷以为能够和其交谈,却不料那红衣女子却根本不做回答,直接慌忙转身,急速踏雪远去。
骤然之间,风雪变大,瞬间模糊秦旷的视线。
秦旷闭目伸手向前,意图抓住那女子的背影。
随后世界寸寸崩裂,秦旷的声音也被呜咽的风雪淹没。
“你是……谁?”
……
“年大人!年大人!”
另一边,高铁匠缓缓收起图纸。
就在他准备再和年大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几声急促的呼唤传来,紧接着那声音的主人便直接闯了进来。
此人身穿轻甲,面色凝重,正是封阳城的守城将领。
见是他,年大人和高铁匠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说!”
“年大人,是兽潮……兽潮提前了!我们的护城大阵还没有完全检查完,这……”
不等他讲话说完,年大人和高铁匠已是一前一后冲了出去。
两人迅速出了城主府,朝着最近的城门赶去。
“兽潮怎么会提前?”
“我哪知道!从没听说过哪座城的兽潮有提前的!”
等两人到了城门,此时护城大阵已经开启,他们几步上了城墙,看向城外,顿时面色变得凝重。
“真的提前了!”
护城大阵内,不少将士正和各种各样的异兽拼杀,然而,和护城大阵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护城大阵外,往日风光不再,唯余茫茫兽潮如暗夜洪流,吞噬一切光明与生机。
飞禽羽翼如墨,遮天蔽日,覆压万里,走兽震颤山河,倾轧天地,连绵无边!
天地的距离被拉近,所有的事物都只等着两道黑色洪流汹涌而过,被撕裂,被崩碎。
所幸有护城大阵庇佑,封阳城成了这片大地上唯一挺立的东西。
这洪流被硬生生撕开一条口子。
无数异兽被裹挟着撞在护城大阵上,血肉横飞,化作斑驳肉泥,随即被滔滔血海冲刷淹没,又被蹄爪无情践踏,纷飞四溅,如此反复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