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特殊审讯
忙了几天,陈千里终于把凤凰发丧了。
曹旺也已经死了,现在他心中除了悲痛还有空虚。
“姐夫。”
刘书汉站在他的身边,现在山寨里的人都已经习惯叫他姐夫。
“现在是不是该想方设法撬开田顺臣的嘴了?”
陈千里点了点头,毕竟凤凰的死与田顺臣嘴里的消息有着直接关系。
但是他还记得田顺臣倔强的表情。
鹰,虽然雄伟,也有弱点,要不也不会有猎人熬鹰了。
陈千里并不搭腔,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得到他的命令,正厅里再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他一个人呲溜呲溜喝着下人斟的茶水。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田顺臣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些信条的光辉在逐渐褪色。
大概半个多时辰的时候,田顺臣说话了,他的表情早已不似之前那么倔强了。
“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这么把人吊着算怎么回事?”
“你想怎么死?”
谁都没想到半个多时辰不说话的陈千里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
“怎么死都行,只要不这么吊着。”
“不死可不可以?”
“你说什么?”
田顺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凤凰寨所有在正厅的帮众也都不敢相信这话出自足智多谋的陈先生之口,以为他是悲伤过度脑筋还未清醒。
“来人!”
陈千里不理会众人困惑的目光,而是朝厅门外高喊了一声。
很快,叶霸天和赵日天就走了进来,只是一人手上端着木盆,一人拿着毛巾提着长凳。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二人,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要给这个阶下囚沐浴更衣不成?
而叶霸天和赵日天从来没有被如此关注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感觉正厅的路从未如此之长,一时间方寸大乱,木盆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这二人颤颤巍巍总算走到了陈千里面前,把木盆和长凳放在地上,朝他一施礼,说了句:“姐夫,您交代的东西已置办齐全。”
“嗯,很好,依计行事。”
二人得到他的命令后,转身就把田顺臣按在了长凳上,仰面朝天给绑了个结实。
田顺臣惶恐起来,“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叶霸天也不理他,而是按照之前陈千里的交代行事。
他把毛巾铺在田顺臣的脸上,然后牢牢控制着他的脑袋。
赵日天端起木盆里的水就往田顺臣脸上的毛巾浇,为了不至于一盆水被迅速浇完,他还特意控制了水流的速度。
惶恐中的田顺臣迎来了强烈的窒息感,这窒息随着水流的不断冲刷,越发的绵延流长。
这感觉让他抓狂,他剧烈地挣扎想要躲避水流,但他的身体被牢牢绑在长凳上,脑袋又被叶霸天按着,只能承受着他完全承受不了的窒息。
他感觉窒息的不止是他的呼吸,还有他的灵魂,如果就这样死了,做鬼都不能投胎。
别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可能都得魂飞魄散。
陈千里看差不多了,冲两人一摆手,水流即刻停了下来,飞了的魂和魄又回归了田顺臣的肉体,但他知道,也许再有下一次,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条汉子,但在这种刑罚面前,他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我说!我说!他娘的!我说!我都说给你。”
正厅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陈千里身上,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刑罚,但看了田顺臣的表现,不由得都打了个冷颤。
此时的陈千里在他们心里已不只是尊敬,还有惧怕。
这个人太可怕了,可以一首诗退去强敌,也可以一个简单的刑罚让真汉子变成软蛋。
这种人,最好只顺从他,切记不能成为他的对手。
经过陈千里的特殊刑罚,田顺臣终于把实情和盘托出。
原来他们在无意中知道了燕王和倭寇私下交易倭刀的消息,倭刀在黑市上是抢手货,曹旺两人正商议要不要做这笔高风险的买卖时,又得到内部消息,说交易的物品其实并不是倭刀,而是私盐。
两人就疯了,私盐可比倭刀紧俏得多,销路也广得多,于是两个一拍即合,决定干这一票。
陈千里十分明白这个有“白色黄金”之称的盐的重要性,在古代任何一个朝代贩卖私盐都是死罪,是那种斩立决不用等秋后的罪,何况还是知法犯法的燕王。
现在陈千里才明白燕王的高明,虽然大凉和倭奴国断了通商,向倭寇购买倭刀等同于犯法,但毕竟现在民变四起,镇压就需要武器,武器越精良损失就会越小,于是朝廷有相当一部分权贵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平叛,你去向外星人买都行。
倭奴岛是岛国,四面环海,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水就在那里放着,不晒白不晒。
所以倭奴国除了盛产倭刀以外就是食盐,而且品质优良。
食盐是重要的民生物资,是生活的必需品,也是关系到社会的经济命脉,所以,盐一直被大凉国的朝廷牢牢把控着。
你买刀可以,但是私下买盐就免不了“攘外必先安内”了。
所以,燕王贵为王爷也只能偷偷私下行事。
之所以私盐有市场,是因为官盐价格不菲不说,颗粒还大,食用起来不但浪费且味道也不太好。
于是私盐就成了人们竞相购买的紧俏物资。
但大凉国关于贩卖盐的律法森严,被抓不但要杀头还有可能牵连九族。所以这个所有人内心都趋之若鹜的营生也就变成了个别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才敢干的买卖了。
陈千里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壮行了,为的是告诉山寨的人他们破釜沉舟的决心。东西全部吃完,不成功便饿死。
田顺臣十分详尽地把消息说了出来,包括时间、地点。
陈千里带着山寨的精锐,埋伏在交易的地点附近。
地点就是眼前不远处的破庙,时间是今夜子时。
此时,时辰尚早,他们统统埋伏在草丛里静静地观察着破庙。
“姐夫,你相信田顺臣说的吗?”
刘书汉手心里都冒了汗,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官兵,而且还是燕王的护卫,可不是吃糠咽菜的小老百姓。
“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能不说实话。”
按理说,这个交易一定是绝密,像田顺臣这种小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奈何他有个靠谱的大舅哥,他的大舅哥粗通倭语,跟着中间人混口饭吃,时间长了中间人也便不拿他当外人,对他也不再隐瞒。
这种小人得志,在酒桌上如果不显示出来,那简直是侮辱了他们小人的人格。
于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顺臣在他大舅哥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悄悄地记了下来。
他大舅哥还告诉他,这次交易比较隐蔽,所以双方派出的人数并不多,再加上这里是太平府的地盘,太平府的府尹一向唯燕王马首是瞻,所以双方都很放心。
这一切正合田顺臣的意,他把这消息告诉了曹旺,准备来个螳螂捕蝉。
没想到却碰上了凤凰寨的人黄雀在后。
正在刘书汉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陈千里悄声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