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根据相关规定,对案情特别重大、复杂的案件,传唤或拘传嫌疑人的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以对张琳的审讯只能采取多次传唤的方式。
这种断断续续的传唤无疑给了张琳喘息和调整的机会,让她由开始的迟疑、惶恐变得越来越顽固。
她坚信只要不承认,警方就拿她没办法,所以她花样百出地耍太极,拒不交代任何问题。
“吆,老相好,你又来看我啦!”
张琳看到鲁春秋,抬起兰花指拂着自己的脸蛋,连番抛了两个媚眼。
鲁春秋早上吃得有点儿多,胃部本来就不太舒服,被她这么一刺激,险些没忍住吐出来。
“瞧你,不舒服就在家歇两天呗,我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张琳看出鲁春秋脸色不好,故意火上浇油。
“你好好说话!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鲁春秋横眉怒目,“张琳,我告诉你,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你拒不交代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就是呀,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你们掌握的证据呢?轻口供干嘛还要来问我?你们这些天给我造成的严重的经济损失,回头等我仔细算算多少钱,连着我的精神损失费,可不是笔小数目,再加上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得多给申请点儿补助和赔偿噢。”
张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
鲁春秋冷哼,“你别在这么给自己挖坑了,你这种态度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绝对不会让你逃脱法律的制裁。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证明你参与谋杀贺筝和丛凌风。现在只是给你坦白交代的机会!”
“死鬼,又骗我。上次你说给我买名牌包包,你还没给我买呢。”
张琳撩拨着乱糟糟的头发,“我可是跟我的网友们说了,下次直播炫一下我的新包包,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鲁春秋血压噌噌往上升,怒气顶着太阳穴突突跳。
看着鲁春秋铁青的脸,楚城和夏雨辉都觉得浑身发冷。
他们知道,要不是鲁春秋多年修行养成了良好的克制能力,早就冲上去暴揍这货了。
担心鲁春秋刹不住火,楚城语气平和地提醒张琳,“此前我们并没有吓唬你,你公然侮辱并捏造事实诽谤刑审员,已经犯了诽谤罪。当然,你可以继续使劲儿造谣、诽谤,你之前和刚才说的话,我们都有录音录像,到时量刑定罪。”
张琳愣了一下。
此前鲁春秋和周少杰都警告过她,但她不信,以为他们吓唬她。
但是楚城这么冷静地警告她,再想到之前楚城和江舟解剖过丛凌风,还检测过她丢在海里的作案工具,不由就有些心虚。
“什么是诽谤罪?少给我乱加罪名。我又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泄露我和鲁队长的关系,你们是同事,我说说有什么关系?”
张琳嘴硬。
“再说一遍,你故意捏造和散布虚构的事实,贬损他人人格,败坏他人名誉,而且屡教不改、明知故犯,情节严重,回头我们会将相关证据提交检察院,你要为此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楚城淡淡地问,“你说你和鲁队长有特殊关系,你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吗?”
“我忘了……”
“忘了不要紧,你的开房记录我们都查了,相关监控视频也调出来了,涉及男性没有鲁队长,你又怎么说?”
“我……”
“想好了再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此前的审讯视频我们都有,你要看重播吗?”
“我……哼,没什么好看的,可能是我认错了人。你们知道我的粉丝特别多,有长得和鲁队长相像的大哥,时间长了我给混淆了……”
张琳收敛了不少,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鲁春秋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有敬畏之心的嫌疑人最难缠,好歹张琳这个法盲被楚城镇住了。
没想到,张琳定定地看着楚城,突然眼睛一亮,“我说呢,刚才怎么越看你越眼熟,你是江舟的那个小鲜肉呀,呵,你来凑什么热闹?”
楚城上次陪江舟去幸福门七号餐厅赴宴穿着便装,第二次和张琳见面在办公室,外面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张琳刚才没对上号。
现在看到穿着警服的楚城别样威武帅气,张琳不由替杜政明抱不平。
江舟到底有什么好?辜负了杜政明,死了女儿,活脱脱一个丧门星,凭什么能嫁给这么年轻的帅小伙?
“刚才我已经出示了工作证件,我们在依法调查贺筝和丛凌风的命案,今天是你最后坦白的机会,如果你仍然不肯交代,我们将以零口供,根据完整的证据链对你实施抓捕和起诉。”
楚城看了看手机,江舟发来了视频里,张琳穿着件安哥拉红羊绒裙搔首弄姿在直播。
贺筝死的时候穿的羊绒裙和张琳这件一模一样。
或者说,贺筝穿的正是张琳的羊绒裙。
这张照片和相关资料是林宇尘和程浩他们利用大数据搜索到的。
“我没犯罪,我交代什么?我零口供,你们怎么能说我有罪?”
张琳不以为然,“你想诈我?你这是诱供,回头小心我告你。”
“按相关法律规定,在没有犯罪嫌疑人供述的情况下,只要其他证据确实、充分,并且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同样可以认定其有罪。”
楚城明确告诉她。
张琳心慌气短,垂下眼帘掩饰慌乱的情绪,“我什么也没干,你们的证据都是伪造的。你就是恨我那天晚上挖苦江舟,故意打击报复我。”
“你那件羊绒裙下摆被香烟烧了个洞。”
楚城突然说。
张琳一愣,脸色大变,“什么羊绒裙,什么烧了个洞?”
“你喜欢戴圆形的大耳环。”
楚城看着江舟发来什么,就念什么。
“我喜欢圆形的大耳环怎么了?违法吗?”
张琳被楚城整蒙了。
这东一句西一句的,前后完全不着调儿。
可这些零碎的事情给她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好像她的底细已经被警方摸得一清二楚。
“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最后帮着外人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当然,还有你自己。你想非法占有的巨额资金最终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什么都得不到。”
楚城轻描淡写。
“谁说我什么也得不到?我……”
张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然打住了。
“你和丛凌风接走贺筝的那天晚上大雨滂沱,为了避人耳目,你们把车开到了那家医院斜对面的废车停车场,并在车里合力将贺筝杀害了。”
楚城用的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哪有的事儿?那天晚上我没出门,在家直播,我的粉丝们都能证明!”
张琳狡辩。
楚城并不接话,又没头没脑地说:“你家卫生间南墙角柜下层放着半瓶毒鼠精,瓶体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瓶子被你换成了洗发水瓶,里面装的是致命的毒药。”
“哪有半瓶,我都刷干净了,根本没有药了!”
张琳急于洗清罪名,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