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碧湖人似仙,沙海荒漠命如草。
远在西域的班珠上师与林萍,往东而行,不过一日,便看到了那山脚处蓝汪汪的大湖,青海湖。但是此时的青海湖已经结冰了。
寒风凛冽,可师徒二人却似浑然不觉一般,走在山口上,步伐紧凑。
“师傅,湖的那边就是日月山,我二姐家就在那边,我想去看看她。”林萍朝着走在前面的班珠开口道。
班珠回头,笑了笑:“那就去看。”
“嗯,师傅最好了。”
林萍温柔一笑,背着大包袱继续跟班珠前行。两人气息相同,步伐一致,迈开腿,行走在崎岖的白雪碎石道上,却似走平地一般。连续走了几十里,脸不红气不喘,一直走到那山下湖边。
但是,在这里,两人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一支穿着皮裘毛毡的骑兵,正在追杀一群披头散发的人。那支骑兵弯刀鲜亮,骏马健壮,借着马势,弯刀一挥,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便被削上了半空,而后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拿住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持刀冲向迎面而来的骑兵,可还未近身,便被强壮的骏马冲倒,而后被践踏如泥
这悲惨的一幕幕在这湖畔上演,看的人心惊胆战!
林萍蹙了蹙细眉,看着身旁那同样蹙眉的老和尚,开口道:“师傅,这些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厮杀?”
班珠道:“那些骑兵,乃是西域乌托汗的金沙军,而那些披头散发的,是日月山附近的羌人!”
“日月山,那不是我二姐的家吗?这些骑兵在这里的话,我二姐她?”林萍急了。
“走,随为师去看看!”
班珠一跃而出,如一只雪鸮,林萍也跟着他一跃而起,如一只白鸽一般,两人一前一后落入战场中间!班珠落在那阵前,单脚一跺!
“咚!”
一声巨响,地上雪屑纷飞,大地似乎都震颤了一下。震的那些骑兵的马匹纷纷止步,嘶鸣了起来!而林萍掠入阵中,一手抱起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而后一掌打在了迎面而来的马脸上!
“砰!”
那匹马被林萍一掌打的脑袋一偏,马嘴一咧,嘶鸣一声后猛地朝一边一栽,马上骑士直接被掀了下去。
“住手!”
班珠高昂的大喊了一声,刺向林萍的几柄弯刀瞬间被震飞,那些皮裘骑士大惊失色。为首一个头戴沙狐帽的将官见了班珠,连声大喊:“停手停手!”
“吁!”
骑兵们一勒缰绳,骏马嘶鸣停了下来,口鼻喷着热气,雪屑散去后,那些残存的羌人在湖岸结起了阵势,冷冷的望着那些驻马的骑兵。
沙狐帽将官有一脸的卷胡子,他连忙从阵中跳下马,踩着雪,径直走到班珠身前,用右手搭着左肩朝班珠行礼:“不知上师在此,罪过罪过!”
班珠老和尚在西域名声极大,哪怕是这些人都知道他的名字,都敬重他。
班珠平静的看着他,问道:“你们为何厮杀?之前不是还互相来往吗?”
“这”沙狐帽将官脸色一凝,似乎不好说出口来。
林萍抱着那五六岁的孩子,径直走向了那些羌人,将孩子递过去道:“接好,不要再丢了。”
一个羌族妇女连忙接过那孩子,对着林萍就磕头:“多谢女侠,多谢女侠”
林萍微微蹙眉:“不用谢,请问你们是日月山清源教的人吗?”
那个羌族妇女哭了起来:“哪里还有什么清源教,清源教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让中原朝廷给灭了!如今关西军退去,我等在湖边雪里寻草放牧,不料又碰上这乌托汗的骑兵”
林萍皱着眉头,听着这些羌人诉说,很快便将来龙去脉都问了出来。
“那你们可知慕容幽兰?”林萍问起。
“她?应该是逃走了对,她跟慕容青芷逃了,但不知道逃哪去了”
林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时,班珠走过来道:“阿萍,看来你我该去见见那乌托汗。”
“乌托汗?”
“不错,他们这些羌民,中原朝廷不管,这乌托汗又劫掠他们,他们的生死悬于一线,我们该做点什么。”班珠语气有些沉重道。
“嗯,是该做点什么。”
这时,那沙狐帽的将官走来道:“上师,我家大汗与阿里王子如今就在这西海子北边山麓下扎营,请随我去!”
班珠淡淡道:“请带路吧。”
“请!”
林萍道:“那这些人怎么办?若是我们去见你们大汗,你们背后又下杀手呢?”
沙狐帽将官大手一挥:“你们这些羌人,看在上师的面上,今日就放你们一马!逃命去吧!”
可是羌民却不走,反而喊道:“此处本就是我们家园,我们往何处逃命?你们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眼看这些羌民倔强至此,沙狐帽的将官来了火,喊道:“赶紧滚,老子可不会说第二遍!”
“该滚的是你们,你们这些沙漠里的老鼠,滚回去喝西北风吧!”
眼看两帮人马谁也不让,班珠站在中间道:“诸位,且听贫僧一言,如何?”
“大师请说!”
“上师您说。”
班珠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而后又看了一眼那一望无际的青海湖,淡淡道:“你们去湖的北边,羌民去湖的南边,暂且罢兵,如何?”
沙狐帽将官面露难色,班珠道:“贫僧随你去见大汗便是。”
“好!”
“大师,这湖北边也是我们的地盘啊”羌人不满意了。
“这位施主,稍安勿躁,待贫僧去见那大汗之后,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羌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时,那个抱着孩子的羌人妇女站了出来,看着林萍:“我相信这位姑娘跟大师,他们是真正的慈悲之人,今日若是没有他们出手,我们就没命了。”
“好,我们相信你!”羌民们很快统一了意见。
“上师,走吧。”沙狐帽的将官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班珠点头,林萍也点头,两人随着那些铁骑,缓缓走向了湖边北麓山脚。
而那北麓的山脚之下,雪地被开辟出来一大片。那里扎着一座座大大的毡帐,星罗棋布。毡帐四周,有无数皮裘士兵在站岗巡逻,那些人面色很黑,但是鼻梁却很高,眼窝也偏深,一看便知是西域一带的回部族人。
乌托汗自然也是回部族人。
不多时,班珠与林萍到了那营帐外门处。林萍抬头一看,只见那辕门大开,千骑并列左右,骑士手中皆高举弯刀,中间留下了一条通往主帐的宽阔大道来。
林萍惊了一惊,这种阵仗,她可从未见过。
“师傅,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骑开道吗?”林萍哈着热气问道。
“对。”
很快,一个头戴披巾,满身珠宝的高大男子从辕门大道里走出,只见那男子长着一张长脸,眉毛浓卷,眼细瞳深,鼻如鹰勾,大嘴上八字胡弯曲翘起,下颌上也长着翘起来的勾络胡。此人正是西域的大汗,乌托汗!
而他的身旁,跟着一个长相打扮与他相差无几的人,但是那人明显年轻很多,肤色也白一些,个子也矮很多,好像比林萍都矮一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出现在日月山的阿里王子。
这父子两不带半个随从,就这么从辕门里走出来,走到班珠与林萍面前,居然同时右手搭向左肩,给班珠一行礼。
父子俩用浓厚的嗓音,蹩脚的汉话说道:“见过班珠上师!”
班珠双手合十,低头做礼:“阿弥陀佛,见过大汗,见过王子。”
林萍却是一拱手,做了个汉人的礼,不卑不亢道:“林萍见过大汗,见过王子。”
“嗯?这位是?”父子俩同时抬头。
班珠道:“这是小徒,阿萍。”
林萍微微一笑,那阿里王子双眼一看,霎时间魂都差点没了,人直接傻了!
这位阿萍,简直就是仙女啊!
乌托汗也是一怔,这个女子,长的好生标致啊,枉他在西域称雄这么多年,可恨却没能见过这般女子
“阿萍?美丽的阿萍姑娘,请容许我介绍一下,在下阿里,今年二十四岁,尚未婚配。”这个阿里居然说出当日跟慕容幽兰说的话来。
林萍还是微微一笑:“那阿里王子就早点成亲吧。”
阿里一怔,这什么意思?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不是想跟我成亲?
“啪!”他爹乌托汗毫不客气给了他头顶一巴掌,差点把他头上的披巾给打歪了!乌托汗怒斥道:“不得无礼!这位阿萍姑娘既然是班珠上师的弟子,那便是西域的圣女,你不能对圣女动心思!”
“是是是”阿里挨了一巴掌,只得点头。
乌托汗立马换了一张笑脸:“上师,里边请。”
班珠点点头,带着林萍便往那主帐内走去。
入了主帐,林萍抬头张望,发现这毡帐外边虽是灰不溜秋的颜色,可这里头却是豪华至极。鎏金的案台,银做的杯盏,玉刻的屏风,牦牛皮铺的地毯。而那案台下那个香炉,居然是纯金打造的!
林萍还未看完,就被班珠拉了一下,连忙跟着班珠坐了下来,恢复了一脸镇定。
而那乌托汗跟阿里王子也坐了下来,坐在主位的乌托汗看向班珠,开口道:“上师的来意,本汗已经知晓。上师慈悲为怀,本汗又岂是好杀之人?那些羌人,本汗可以放过,但是”乌托汗皱起了眉。
“大汗有何难处?”班珠顺势发问道。
“上师啊,您有所不知啊,这中原朝廷,阴险至极!他们灭了清源教,夷平日月山,将那些羌人一路追杀,有好些羌人便逃到了本汗的地盘来了!”乌托汗说着连连摇头。
林萍不解:“既是逃命而来,大汗难道便要下杀手吗?”
阿里王子接话道:“阿萍姑娘你有所不知,那些逃来的羌人,并非羌人,而是中原朝廷易容成羌人的探子!他们假借逃难之名求我回部收留,不料我父汗收留他们之后,他们却刺探情报,意欲图谋我西域!”
林萍闻言,不置可否,没有回答。班珠却道:“那么大汗的意思是,这湖边那些人,也是汉人装扮的了?”
“不错!上师,你想,这清源教都被毁了,这湖边岂会还有如此数量的羌人牧牛放马?这定然是汉人打扮的无疑啊!”乌托汗面带愤怒之色道。
“不错,前几天,这帮羌人居然袭击我们的营帐,率先动手,杀了我们好几十个勇士呢!”阿里王子道。
班珠皱了下眉,看向了林萍,问道:“阿萍,你怎么看?”
林萍笑了笑:“师傅,您都有答案了何必问我呢?”
“嗯?”那边的父子俩疑惑不已,这对师徒是什么意思?
“说说,无妨。”班珠朝林萍笑了笑。
“好吧,师傅,那我可就说了。”林萍转头看向了乌托汗与阿里,面色平静道:“二位,敢问如今是什么天?”
“什么天?”阿里懵了,眼珠一转,不假思索答道:“冬天啊!”
“既是冬天,那么这些牧民该如何生活呢?”林萍继续问道。
阿里托着下巴:“既是冬天,自然住在帐中,牛马应该吃干草”
林萍笑了笑:“阿里王子,如今天寒地冻,这青海湖四周皆是高山雪岭,冰冷无比。那么这被群山环绕的湖畔,岂不是最适合放牧的地方?”
“是,这个自然”阿里答道。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说那些人是汉人打扮的呢?汉人放着低矮的平原不待,跑到这里放牧,被你们杀害吗?”林萍终是问了出来。
“这他们自然是汉人无疑!”阿里争辩道。
林萍脸色一紧:“阿里王子,我不想与你争辩,但我看见你们的骑兵屠杀牧民是事实!他们没有高大的战马,也没有坚固的甲胄,甚至还带着老弱妇孺,可你们全是精壮的骑兵,雪亮的弯刀!”
乌托汗脸色沉了下来:“姑娘,你可不要被那狡诈的汉人给骗了!”
“是吗?大汗,我若是汉人将领,一旦见你们入了这群山环绕的青海湖,我会派兵堵死你们四周的通道,然后居高临下,将你们聚而歼之!”林萍毫不客气道。
“你什么意思?”阿里脸色一变。
林萍继续道:“而大汗与王子,你们此刻却悠然在此湖畔安营,自然是因为没有身后风险。所以,你们刚才说的话,不过是蒙骗我师徒二人罢了,对吗?”
拙劣的谎言被拆穿,父子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林萍继续道:“原本清源教横在这边关,作为一个缓冲之地,三方都可以平安无事。可是清源教被朝廷所灭,那么占据此处便成了你们的首要选择。所以你们大冬天来,趁着朝廷关西军后撤之际,率领精兵火速出击,意欲扫清此处的原住民,彻底占据此地,居高临下,窥视中原,对不对?”
乌托汗闻言,忽然笑了,那卷曲起来的胡子如张开的羊角花一般,他咧嘴一笑,居然鼓起了掌:“好厉害,不愧是上师的弟子!”
阿里变了脸色:“莫不成你们想多管闲事?”
班珠还是那平静如水的模样,淡淡开口:“你们若与那中原开战,贫僧自然是难以插手的,可这些无辜之人,实不该被屠杀。”
“老和尚你”阿里生气了。
“住口!”乌托汗却按住了阿里,怒骂了一句。
乌托汗转过头,看向两人,笑了笑:“是本汗的不是了,上师,您这位徒儿言之有理。但是,如今那中原朝廷,君王昏聩,朝政腐败,奸佞当道,中原百姓生活于水火之中!本汗不才,一统西域已数十年,西域在本汗治下,不说繁荣昌盛吧,但本汗治下的牧民,过得至少比那中原的汉人百姓好吧!”
“好了,大汗的意思,贫僧已明了敢问大汗是想发兵吗?”班珠直接问道。
“不错!本汗有可靠消息,那中原朝廷内,北镇元帅苏博已经病重,命不久矣!而阴山南面的莫古人已经强大了起来,有蠢蠢欲动的迹象。本汗打算联合那阴山一带的莫古人,在这个冬天,同时发兵!”乌托汗沉声道。
林萍闻言脸色一变,而班珠却平静无比。
“上师,您并非汉人,但您行走天下,人人敬重。而本汗是何人,您想必也清楚。本汗能坐在汗位之上,必须得为手下的勇士铺开大道前进,所以,您是劝不动本汗的。”乌托汗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朗朗说道。
班珠点头,这个人野心极大他是知道的。在国战面前,哪怕是他这种高手,恐怕也难以插手而且眼前这位汗王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既然如此,大汗就暂且放过那些羌人,将他们安置到南边的藏区去吧。”班珠选择了退让。
“好!但是本汗有个要求,若上师答应,本汗即刻便放过那些羌人!”乌托汗开口道。
“大汗请讲。”
“本汗打算派阿里出使中原,但本汗听闻中原有个谢天,武功极其可怕。所以本汗想让上师陪着阿里一道前去!”乌托汗将这个要求说了出来。
敏锐的林萍一下就抓住了他话里的破绽:“大汗,你刚才说要联合莫古人在冬天动兵,现在又想着派阿里王子出使,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呵呵,哪里矛盾?”乌托汗看向了林萍。
林萍道:“这个冬天,已经不到两个月了,阿里王子若是出使,来回折腾,恐怕两个月都打不住。您派他过去出使不过是刺探而已,这刺探回来都已经春天了,还如何动兵呢?”
“啪啪啪!”乌托汗再次鼓掌,赞许道:“真是聪明啊!”
“大汗难道是想将我师徒二人当棋子吗?”林萍质问道。
乌托汗笑了起来,连连摆手:“怎么会呢?”
林萍道:“我看大汗的想法,是想等那北镇元帅苏博死后再动兵吧?派阿里王子出使不过是麻痹之举,对吗?”
乌托汗脸色瞬间就冷了,这个小姑娘,太聪明了。
但是乌托汗也不是无能之辈,只见他开口道:“小姑娘,那慕容幽兰,是你结义的姐妹吧?”
林萍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呵呵本汗自然有本汗的门道,不仅如此,本汗还知道她如今在何处!”乌托汗嘴角一扬。
“在哪?”林萍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跟她妹妹慕容青芷被谢天的人一路追杀,往东去了!逃入了府州境内后,便不见了,想是已经被谢天给抓了吧!”阿里笑了出来。
对于有把柄的人,当权者最好拿捏不过了,显然,这对父子深谙其道。
林萍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忽然,一只枯槁般的手臂轻轻摁住了她的肩膀:“阿萍,不要急,他们刚才还骗你呢。”
班珠这一提点,林萍幡然醒悟过来了。
关心则乱,自己差点被人带进去了。
班珠开口道:“我这徒儿修的是红尘道,关心的是民间之事。若有冲撞大汗之处,贫僧在此向大汗与王子道歉。”
班珠双手合十,做了一礼。乌托汗连忙还礼:“上师言重了,本汗有野心是真,但惧怕更是真。”
阿里道:“若是中原强盛了,这西域恐怕就要被他们火炮开道,铁骑横扫了,我等也是未雨绸缪啊!”
林萍已经有些不想听了,这些人,太虚伪了。
“好,贫僧答应大汗,随王子殿下出使中原。但在此期间,还望大汗不要擅动兵戈!”班珠双手合十道。
“好,本汗有上师相助,何其有幸,来人,摆宴!”乌托汗起身大喊道。
很快,帐外的军士们将早就备好的素斋吃食,热茶酥饼一一端了进来,在班珠与林萍面前摆了一大桌子。
看着那一桌子的美食,林萍却毫无胃口,师傅为什么要答应呢?还有,这父子俩就不怕他们将二人的野心告诉苏博他们吗?
乌托汗端起斟满美酒的银盏,举杯道:“来,上师,本汗敬您一杯!”
班珠也举起一盏热茶,与他呼应,而林萍却没起身,仍然在想着刚才的事,咀嚼着这父子俩刚才的那些话。
一顿饭林萍吃的是索然无味,饭后,她仍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班珠喊她,她才反应过来,班珠朝她笑笑:“阿萍,来,为师为你解惑。”
林萍心头一震,立马跟班珠起身,朝着帐外而去。两人走到湖边,说起了话来。
“阿萍,这真真假假的话,你可分得清?”班珠问道。
林萍摇头:“师傅,我还是太稚嫩了,还是有些不明白。”
班珠望着那结冰的青海湖,淡淡道:“空旷的雪谷,宁静的湖泊,这些东西能让人心旷神怡,有助于你修身。”
“是。”
“今天,师傅便告诉你,人性的阴狠,世态的炎凉,这些让人痛恨作呕的东西,才有助你养性!”班珠加重了语气。
林萍闻言,大眼睛睁大了一圈。
“修身养性,二者往往不可兼得,然二者皆能得者,方能走上无上大道!你明白了吗?”班珠教诲道。
“是,我明白了。”
“说说。”
林萍呼出一口热气,镇定道:“他们的野心是真,出使也是真,要动兵也是真!”
“那我们呢?”班珠继续问道。
“我们修行是真,怜悯黎民是真,要为天下苍生造福也是真!”
“说得好!”班珠赞了一句。
“师傅,我们随他们入京,一路上,就一定能找到化解这场战争的方法,对不对?”林萍问道。
“对!事在人为!”
林萍嫣然一笑,如高山上的雪莲绽放一般:“师傅,那我们,就往东走!”
“对,往东走!”
师徒两相视一笑,林萍又悟了许多。
而数千里之外,大江之上,立于船头的董昭,不动如山,镇定无比。
“师叔,我们是要走水路入京吗?”邵春从船棚里走出来问道。
“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董昭答道。
“去哪里?”邵春问道。
董昭拿起身边的长英剑,一把拔出,看着上边的“长英”二字,淡淡道:“去见一个人,有一件事,该了结了。”
“谁?”邵春接着问道。
董昭将长英剑插回剑鞘,喃喃道:“你不用知道,这是我与她的约定!”
邵春没了声音,对于眼前这位董师叔,他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董昭放下剑,忽然伸手摸向了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上镌刻着一个“郭”字,正是当初他从郭长峰的遗体上找到的。
这块玉佩,那个人一定会认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