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桢看都没看那碗茶叶蛋,冷着脸,把手放在脉枕上。
林晚棠抿了抿唇,感觉那茶叶是价值不菲。
“嘿嘿,这茶叶蛋还温着,三郎要不要先尝尝?”
慕元桢冷眼扫了一眼,盯着林晚棠的双眼不说话。
林晚棠仿佛被冰霜打在脸上,十分肯定,那茶叶一定很贵,不然慕元桢不至于气成这样。
她尴尬的扯出笑容,坐下为慕元桢诊脉。
“嗯嗯,和我猜想的一样,三郎脉象已逐渐沉稳,阳虚之症并未缓解。三郎这几日睡得不好吧,也没按时吃饭。”
林晚棠眉头轻蹙,慕元桢的毒,这几日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身子还虚。
“嗯,边疆近来不安稳,自然是难免担忧。”
慕元桢避重就轻,阳虚之症四个字听着分外刺耳。
林晚棠心惊,上一世边疆是过几年才有战乱的,难道提前了?
“三郎,边疆如何了?”
“怎么?你对朝堂的事,也感兴趣?”
慕元桢眼眸深沉,看似温和,却是分外警觉。
“啊?那没有,只是听说边疆异域,景色迷人。我还想着,找机会去游玩,若是有战乱什么的,就不能成行了。”
慕元桢听了这换,眼神终于柔和了一些。
“你还有空去边疆?”
林晚棠立即绽出迷人的假笑,谄媚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要等三郎痊愈了才能去的,怪我,过分忧心了。话说起来,三郎怎么把池塘填了?好可惜啊。”
林晚棠记得,此前池塘里,有几尾大红鲤鱼,珍贵稀有,是买不到的佳品。
“怎么?可惜荷花?这几日,盛京里的荷花,都送去观云舫了。”
“啊?难不成,有人把你这里的荷花也拔了送去观云舫?是哪位,这么得三郎青眼?”
慕元桢不置可否,冷眼依旧。
林晚棠忽然笑了,满脸得意。
“哈哈哈,可惜了这份心思,浪费了三郎池塘里的荷花。陌寒根本不喜欢荷花,下次若三郎的朋友再去讨好陌寒,让他送桃花,陌寒最喜欢桃花了。”
慕元桢皱眉,没想到自己预想的,全错了。
“那怎么都说陌寒喜欢荷花?”
云骁倒先开口,替慕元桢问出了疑惑。
“哈哈哈,那日我摘了荷花送陌寒,他故意带着招摇,这才引来误会。荷花是我喜欢的,出淤泥而不染,颇有一番风骨。”
云骁看了看慕元桢,又看了看林晚棠,心里想着: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又要挖池塘种荷花吧。
慕元桢不动声色,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我还有事。”
林晚棠拿了纸笔,写下药方,递给云骁。
“按新方子熬药,这几瓶,是我新做的药丸,这几个,一日一丸,这几个,一日两丸。这个温水送服,这个要用黄酒送服。
云骁,记得提醒三郎按时吃饭,我回去就做安神的药丸送来。”
林晚棠起身就要走,慕元桢却喊住了她。
“这些药丸,是你亲手做的?”
林晚棠满脸疑惑,不是她做的还能是谁。
“当然,别说是药,这茶叶蛋也是我亲自做的,眼睛都没眨,绝对没有旁人经手,定不会有错漏。”
林晚棠以为,慕元桢是担心有人经手,下了毒。
慕元桢却心中感动,难怪她一直没出门,竟然是给自己做药。
他还一直怪她,觉得她对自己只有算计,一点情谊都没有。
慕元桢心中有一股暖流,抬步上前,满脸关切。
“七八日就做了这么多药丸,难为你了。”
“为三郎诊治是我的本分,我们的约定绝不敢忘。”
提起约定,慕元桢又心生愧疚,他怀疑林晚棠欲擒故纵算计自己,这算不算违约?
“是,我们的约定。”
见慕元桢若有所思,今日又对自己极为冷淡,林晚棠想赶紧走。
“不打扰三郎了,我先回府了。”
“不是要云骁教导竹影武艺吗?茶叶蛋我也还没吃。”
林晚棠脸上写满了疑惑,这慕元桢怎么变脸这样快。
“三郎不是嫌吵?”
慕元桢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云骁!”
云骁委屈的应声,叫竹影去院子里,切磋武艺。
林晚棠眼眸流转,这男人的心思也是怪难猜的。
她拿出了食盒里的餐具,小声问道:
“这是我新置办的,我洗过了的,或者,要不要换府上的餐具?”
慕元桢心中呐喊,她对自己如此细心,就连餐具都准备了新的,亲自洗过。
自己竟然还怀疑她,冷落她!
林晚棠心中也在呐喊,这皇家子弟太难伺候了,自己够小心谨慎了,慕元桢好像还不满意。
啧啧啧,没办法,有求于人,以后只能更加细心才好。
慕元桢接过林晚棠递过来的筷子,却夹不起茶叶蛋。
平日里,这种不好夹取的食材,厨子都会切好摆盘,从没有过这样圆滚滚拿给他的。
林晚棠看着慕元桢夹了几次,都夹不起来,伸出手说道:
“三郎,我帮你夹吧。”
慕元桢有些气恼,本想说用不着她,转念一想,把筷子递给了林晚棠。
“要那颗。”
慕元桢在碗里一指,那颗蛋,他一直夹不起来。
林晚棠勉强的笑,心中腹诽:‘还真挑剔。’
夹起了茶叶蛋,本想直接放慕元桢嘴里,没想到他摇了摇头。
“没切,怎么吃?”
林晚棠好想说:用嘴吃啊。
她脸上依旧笑着,人家是皇子嘛,一向都是被伺候惯了的。
“有小刀吗?我来切好。”
慕元桢指了指旁边的五斗柜,林晚棠拿了小刀,将蛋切好,将筷子递给慕元桢。
可他不接,盯着林晚棠笑而不语。
林晚棠眨了眨眼睛,一块块喂到慕元桢的嘴里。
“晚棠好手艺,这贡茶就该用来煮蛋,若不是晚棠,别人绝想不到。”
林晚棠呵呵一笑,放下筷子。
“三郎喜欢就好,我这就回去了。”
慕元桢拉住了她的手,急切的说道:
“我还没吃药,晚棠给我喂药吧。”
林晚棠认命的叹气,将药箱里的药瓶拿了出来,递给慕元桢,可他又不接。
“怎么?药也要喂吗?”
林晚棠是在讽刺,可慕元桢竟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好好的,又不是不能动,不能自己吃药。”
慕元桢听了这话,忽然捂住胸口,十分痛苦的模样。
“痛。”
林晚棠立即把手搭在他的脉上,脉象好好的。
“怎么会?脉象很好啊,哪里痛?”
慕元桢紧缩着五官,怎么忘了,把脉能查看出来,自己是装的。
他握住林晚棠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口,十分难受的模样。
“这里,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