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去的三拨暗卫都是提前去探路的,穆云霄的伤好些后,就一直在着手安排他离开京城之事。这几日连连大雨,顾长生斟酌再三,放了三拨人乔装之后出去探路。
三拨人分别乔装成农户、商人、和出门探亲的百姓,却没想到三拨人这一出去就没了音讯。若是他们落入官兵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顾长生再也坐不住,起身入内,对穆云霄行了个礼道:“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只怕这里不能久呆了。”
要是有人受不住刑,这里迟早会暴露。
再等下去没准就会等来围剿的官兵。
穆云霄起身翻看京城四周的舆图,这个田庄背面几里便是通往南方的官道,背靠大雁山,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大雁山山脉绵延,最近不乏有官兵在大雁山外围一带搜寻,但真正的大雁山里面却轻易不敢涉猎。
山脉深处人迹罕至,就是山边的猎人平时也不敢轻易涉猎,大山深处不仅猛兽横行,更是大树敝天,在山中行走极易迷路,困死在大山深处。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却是个逃命的好地方。
这也是当初顾长生选择这个田庄的重要原因。
穆云霄摇了摇头:“再等等看!”
穆云询的目标是他,派出去的三队暗卫身份文牒俱全,轻易不会引人注目。
何况就算不幸被捕,他们还有大雁山作为退路。
可此时若是他们贸然退走,无疑是把自己摆在了明面上,顾长生在此潜伏多年,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朝廷的官兵若是顺着这条线挖下去,很容易把顾长生暴露出来。
顾长生暴露的后果带来的损失对他们而言,根本无可估量。
闻言,顾长生点了点头,自从先帝平定各方战乱之后,他就一直替先帝在暗处掌管着皇室暗卫,他们不光受过严格的培训,敌明我暗也是他们行事事半功倍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是摆在明处,力量却还远远不够。
何况顾长生并非孤家寡人,他身后还有顾氏一族,虽然自接管暗卫后,他就开始暗中把顾氏一族化整为零,分散开来,可即便是这样,明面上的顾氏族人仍然不少。
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时间仿佛停滞似的,穆云霄索性让顾长生和他一起研究舆图。
他们势必要离开京城,就算做了再多掩饰,也能难免和官兵遇上,必须要做了完全的准备,把伤害降到最低才行。
直到渐渐的,顾长生再次开始坐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突兀的鸟鸣,两人抬头相视片刻,外面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穆云霄的房间紧靠密室,顾长生此时站到了穆云霄的前面,以防万一好帮穆云霄争取时间。
来人却是那个被唤着小武的青年,恭敬的行了个礼道:“青七回来了,人就在外面。”
又道:“他一个人回来的!”
穆云霄和顾长生交换了个眼神,青七这一队是两人一起乔装成农夫出去的,如今只有青七一个人回来了,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抬步出了内室。
青七浑身湿淋淋的站在屋中,样子颇显狼狈。
“怎么才回来?路上出了什么事?”顾长生还未站稳,话就脱口而出。
青七两人乔装成山上的农户,趁着雨天不能耕种装了些山货进城贩卖,沿途打探官兵的布局情况,谁知道他们刚进了城,就碰到十十九皇子送东阳使臣出京,封锁了道路,所以耽搁了时间,好不容易打探了京城的情况,走了门路探到了如今洛语的一些消息,往回走的时候,却碰到了乔装成行商的荆四,因为封路的原因,他们也滞留在了半路,两拨人各自把自己的路线摸了个七七八八,正要往回赶,却听到沿途的人说起前面一队探亲的行人,不知怎么的那家的小娘子坐在马车上,被东阳的使臣看到了,当下让人丢了两锭金子,把人强抢了去。
东阳使臣当初连还任大将军的洛语都想染指,这些日子在京城更是胡作非为,让京城的女子连门都不敢出,如今好不容易听说要送走了,百姓无不心中拍手称快。
却没想到走了走了路上都不忘了祸害人。
沿途歇脚的茶店中,众人摆得绘声绘色,青七和荆四几人本想趁机听听外面的消息,没想到听到这事。
几人都是受过特训的暗卫,又有任务在身,各自也知道如今自己任务的紧迫性,打抱不平的自是没想过的。
可是青七几人越听越是心惊,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的行人虽不多,却不知因为恼恨东阳使者行事还是同情那被抢走的小娘子,因此聊得绘声绘色。
几人越听越是心惊,听这些路人的描述,分明就是乔装出门探亲的燕八三人。
他们的暗卫被东阳使者抢走了,这还得了。
几人当即决定暗中追上去看个究竟,小半个时辰后,果然见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倒在路边,车内空空如也,人却不知道去了那里。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这分明是燕八他们的马车。谁知道出个任务,竟然还能被人抢了去,偏偏十十九皇子率官兵相送,为了不暴露身份,明明一身武功却丝毫不敢反抗。
荆四和青七等人恨不得把那东阳使者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他们却不能不惯燕八的安危,因此留了青七回来说明情况,荆四带着剩下的人悄悄的缀了上去,寻着时机救出燕八。
顾长生和穆云霄却听得脸色铁青,怒火中烧,这还在他们大梁的京城外呢!
让顾长生和穆云霄更加生气的是,随行的明明有他们大梁的福王,昔日的十九皇子穆云帧。他不但不能护一方百姓,甚至助纣为虐,视百姓如草菅。
顾长生和穆云霄半晌未语,在顾长生心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和无力。先帝在时,穆云帧常年在外游山玩水,避开争夺皇位的漩涡,本以为这是个清醒的,没想到都是他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