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动,着急得后背都有些冒汗。索性悄然伸手,指甲狠狠嵌入他手背。
但她越用力,萧珩之的手劲也越大。
她哪里比得过他的力气,只觉得腿骨要被捏碎,不得不松开指尖。
心中一阵恼怒,余光中却瞥见萧珩之嘴角扬起得逞的笑。
她脸色一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表情十分难看。
萧珩之慢悠悠饮下一杯酒,淡淡看向她,似在调笑:“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似乎不太高兴啊?”
姜娩别过脸,冷冷道:“并非不高兴,只是……”她顿了顿,目光瞥过桌面,忽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只是那一盅汤有些够不着,可否代为我盛一碗?”
萧珩之笑道:“自然可以。”
他拿过她的碗,单手就给她盛了一碗汤,轻轻推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二小姐,小心烫。”
姜娩勾起一抹笑,烫点好啊,就怕不够烫呢。
她端起碗,漫不经心,手腕轻轻一滑,汤碗便瞬间往桌下倾倒,滚烫的汤水泼洒而出,眼看就要泼在她腿上。
萧珩之神色一变,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挡,大部分汤汁瞬间浇在他手上,烫得他眉头一紧,手指微微颤动。
“你故意的”
他低压着声音,一时差点隐不住情绪。
姜娩挑眉,眼中掠过一丝得意,平静地开口:“父亲,是我一时手滑,我先回屋换衣裳。”
她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全然没看到身后那人眼中攀起的怒意。
回到房间后,关上门,低头看着裙摆上那片被汤水烫湿的地方,虽未被完全泼中,但那片皮肤依旧泛红,隐隐作痛。
外加被那人用力捏过,真是动一下动扯着痛。
她坐到桌前,取出药膏,把裙子掀到大腿上,灼热的疼痛让她眉头轻蹙。
正专心上药时,门忽然被推开。
姜娩一怔,回头见萧珩之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怒气。
她冷冷开口:“怎么?现在装都懒得装了,直接进来也不知敲门吗?”
萧珩之没有理会她的冷淡,径直走上前,目光如火,带着逼人的压迫感。
“为了避开我,不惜烫伤自己?我真就让你这样厌恶吗?”
“厌恶?”姜娩冷笑一声,“我对你可不止是厌恶,还有恶心,看见你这张脸,就让我觉得反胃。”
她咄咄逼人,话如同刀刃,毫不留情,直刺他的心口。
若说前世是因为昱儿在他手里,她才忍气吞声,不得不屈服。那么此时,她已然无所顾忌。从确认他是摄政王的那一刻起,她只剩下了满腔的恨意。
当初没有对他赶尽杀绝,甚至还对他有期望。
现在想起,真是个笑话。
萧珩之看见她桌上的药膏,瞥了一眼她裙上的汤渍,压着火气,无奈道:“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不曾害你,后来我甚至也查了很久是何人下手”
“你不曾害我?”姜娩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真是荒唐。萧珩之,你不会以为一句轻飘飘的你没有害我,就能让我对过去释怀吧?你觉得我会信吗?”
“即便你真的没有杀我,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可是假的?挟持昱儿,残害宁祉可是假的?!”
她越说越激动,语气几近咬牙切齿,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怒和痛苦,眼中尽是刻骨的仇恨。
萧珩之听到她还在惦记宁祉,脸色一沉,眼底升起怒火,他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我杀了他又如何?!”
“他那种人,我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
“姜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更爱你!”
啪——!
姜娩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胸口剧烈起伏。
“你装什么情圣?!你是喜欢,还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心,心里不清楚吗?”
“你给我滚出去!”
萧珩之被她一掌扇得怔愣,偏过头时,目光忽然瞥见桌旁妆奁边的一封书信,信封上清秀的字迹赫然映入眼中——
敬太子书。
姜娩察觉他的目光,想过去收起书信却被他一步抢走。
他撕开信封,字里行间的关切和缱绻,让他脸色骤然一沉,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急着与他解释你我的关系?生怕他误会吗?”
他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指微微用力,将信纸一点点撕碎。
姜娩看着落在地上的碎片,缓缓道:“你撕了这封,我还可以再写一封,萧珩之,别再做这些无用的事了。”
“为什么?”
他好似十分不甘心般,目光深邃而复杂,带着几分不可遏制的执念与痛楚。
“你明明也说过爱我的,是你说想与我有一个家。当初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吗?”
姜娩紧咬牙关,脑海中窜出往昔的记忆。
她没有忘,她怎么可能忘了。
前世姜府被封,她被侯府赶出家门,都城中她的名声早就臭得人人说闲话,许多人都说她是灾星,瘟神,对她避之不及。
为了让萧珩之庇护她,她的确说了些违心的话,就连成婚也是她主动提的。
若非那天她偶然得知宁祉下榻的客栈,恐怕那桩婚事就成了。
她承认她自私,在大婚那日负了他,抛下他。
可她已经偿还了,萧珩之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
他一口一个喜欢,无非就是想找回当初在她身上丢失的尊严。
她闭上眼,脑中浮现起前世摄政王的那句话——
“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像个诅咒一样,套在她身上。
萧珩之不放过她,老天爷也不让她好过,重活一次了,竟还是逃不开他。
她眼神一黯,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萧珩之,前世的事就当翻篇了,你我都重活一回,有些事,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姜娩,你说得好轻松”
“否则你还想怎样?再将我关起来,继续羞辱吗?”姜娩捏着拳头,死死盯着他。
“你都说了重活一次,那我们自然也能”
他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哗声。